点把齐欢的眼泪给喊出来。有一段时间,陈锦几乎天天这么喊他吃饭,那时他会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知道了。”齐欢眨眨眼睛站起身。
“晚上的时候把鸡杀了吧。”齐欢把藏在自己面条下面的鸡蛋抽出来放到陈锦碗里,家里的米已经吃完了,两个人只能一日三餐吃面条,齐欢忘记买米了。
“为什么呀?”陈锦躲了一下没躲开,有些羞涩不敢看齐欢,这是他早上刚从鸡窝里掏的,他怕齐欢吃不饱,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加了一个。
“吃。”
“鸡能生鸡蛋呢,可以生好多呢。”
“我去上学,照顾不了。”
“哥,我帮你看着。”
“你和我一起走。”
陈锦呆呆地看着齐欢,然后问:“去哪啊?”
“北京啊,哥带你去上学。”
陈锦低头吸溜了一大口面,抬起头看一眼陈锦,然后再低头吃了一口面,接着又抬头,一双大眼睛里映着齐欢的身影,眼泪吧嗒吧嗒落到了碗里。
晚上炖鸡汤,两个人都吃得很感动。陈锦是因为吃到肉,齐欢是因为那种感觉。
在关灯睡觉前,齐欢终于把那个坦克捣鼓好了,虽然没有上色,但是也挺像模像样的。站在一边的陈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完后又依依不舍地放回了原位。
“你拿着吧,专门给你做的。”齐欢对他说。
陈锦不敢要,虽然他很喜欢。
从昨天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很美的梦,他现在很害怕这个梦醒过来。
“不喜欢?”齐欢对陈锦“表里不一”的毛病了如指掌。
“不是的,很好看。”陈锦连忙摆手。
“那就拿去玩吧。”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陈锦抬起头看着齐欢,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陈锦的亲爸被警察带走前,曾拼了命地对儿子好,买好吃的,买好玩的,陈锦以为爸爸是像妈妈说的在外面赚了很多钱,结果他爸爸和一群穿绿衣服的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想什么呢你,你就这么不相信哥,哥是说话不算话的吗?”尽管他的确说话不算话过,
齐欢犹豫着上前搂着陈锦。齐欢不敢在肢体上对陈锦表现得太过亲热,他怕吓到小孩儿,况且对于14岁的陈锦他还有些生疏,他们之间横跨着17年存在于齐欢脑海中而陈锦一无所知的记忆。
就像陈锦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融入齐欢的生活,齐欢也在尽量让自己适应现在的陈锦。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
齐欢胸前一片潮湿,他有些无奈地拍着陈锦的背说:“别哭啊,怎么动不动就掉珍珠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听说过不?”
睡觉的时候,陈锦脸上还带着泪痕,枕边放着那个坦克模型。
齐欢侧头看他,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陈锦的户口。
第二天齐欢就去了一趟镇上,齐欢的户口问题有些麻烦,可能还会多耽搁几天。
回来的时候齐欢听到自家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都是小孩子的声音。
“……陈锦,也给我玩会儿呗,我送你几张纸牌……”
“你别听他的,他那些都是女的,不能玩,我的是金卡……”
陈锦站在一边有些局促,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陈锦只比他们高出一点点。
见到齐欢回来,陈锦连忙迎上前去想接过齐欢背在背上的大米。
齐欢没给他,把手上的猪肉和韭菜递给了陈锦。
“晚上做饺子吃。”
“哥,还没过年呢。”
“我想吃了。”
齐欢喜欢吃陈锦做的饺子,最喜欢猪肉韭菜的。然而李文秀是个连韭菜味都受不了的。今天去镇上闻到了味道,齐欢特别怀念。
四五个小孩子见齐欢回来了一下子跑得没影了。很快大半个村子就知道陈锦家今日吃饺子!都嚷着让自己妈妈给做,被妈妈拿着扫帚打得抱头鼠窜。
☆、第六章
齐欢一直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为了达到目的做些什么。但是在后来那两年,齐欢觉得无论做什么,他都空得发虚,每天都恨不得对着人群对着车流吼上几声。这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一切后目标的缺失,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寂寞,因为没人和他分享成功的喜悦,因为他突然间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爬那么高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当初他穿行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街道上,指着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的高楼对陈锦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陈锦也仰起头看着那高不可攀的摩天大楼说:“哥,你一定可以的。”但是我爬不了这么高怎么办?陈锦在心里的声音齐欢听不见。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恍如隔世。齐欢觉得自己老了,是一种心里透出来的沧桑。经历过太多,得到的,失去的,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更重要。一心一意费尽心机地挤进上流社会却发现自己终究先天不足,学得来他们的鲜衣怒马学不来他们的得天独厚。从一个穷小子成为远航集团总裁的东床快婿,原本应该飘飘然应该享受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到头来只有一种耗尽心血的无力感。
他想陈锦,不仅是因为陈锦对他掏心掏肺的好。陈锦就像是他小时候烤地瓜时不小心留在手上的疤痕。每次一看到,回忆起的不是当时烫伤的疼痛而是地瓜那种香甜的味道。陈锦就是留在他心底的一块疤,消不了抹不掉。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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