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晓。
阿七招呼他上桌吃饭,今儿特地备了酒,秋官也差不多猜出点什么,她夹了几筷子菜,托着碗,回房去吃了。堂屋之中,饭桌之上,就只剩下两盘菜,一坛酒,还有这两个男人。
阿七给两人的碗里都满上酒,酒从碗口溢出,流到桌上,湿了一大块。阿七举起碗,一口全喝了,砸砸口舌,全是桂花的清香味。
阿七醉眼迷离,这会儿双颊已有些许坨红,“在……前头赵老头的酒铺里沽的,他说是上好的桂花酿,五十文钱。”
这样的阿七是安容从未见过的,惺忪醉态,那双下垂的倒三角眼里此刻却流露出复杂情绪,安容抿唇不语,定定地望着阿七。
安容也拿起碗,一饮而尽,唇舌间也是淡淡的桂花香。
时间上的错乱荒唐,二人闭口不提。
“阿七。”面对一室的酒气与凝重氛围,安容艰难开口,“让我回家,好不好?”近乎哀求,这般低声下气的安容,要是搁以前,阿七肯定舍不得看他这样。那个时候的阿七啊,哪怕安容稍一皱眉,他都会心神不宁许久,恨不得替安容把那份烦扰给受了。
物是人非,是这世间最要人命的东西。明明景儿还是昨日的景儿,可偏偏人却不是昨日的人。
阿七笑了笑,扬着似醉非醉的脸,“小容,你要回哪个家啊?”
“阿七,我没有娶周小姐。”
安容重复昨日的话语,他没有娶周小姐。大概是年岁渐长,人也老了,这话不是昨日刚提过嘛。
阿七没有接安容的话,再给自己倒了一碗,还是一口全喝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阿七倒头伏在桌上,侧头看着安容,安容也自上而下望着他,目光的交汇,是彼此都隐忍不提的心事。
平化十二年夏,也就是五年多前,丫鬟春蕊的无心举措,阿七稀里糊涂地走进二楼廊尽处的那间厢房,安容塞给了他点蜜果零嘴儿,阿七整个人方才开始陷进这场无处着力的情爱里。那个时候,阿七喜欢悄悄蹲在二楼的走廊里伴着安容屋里的烛火熄灭,守着自以为是的家。后来心中的人渐渐跟自己有了纠缠,哪怕这纠缠始于愤恨与尊严,阿七还是开心的,他感恩戴德,尽心尽力“服侍”安容,哪怕对方说些再难听的话,阿七都能忍住不去计较,他小心翼翼地维持二人的错乱关系。再后来的故事,就是戏文里的“姻缘误”了。缘都误了,去哪里安身立命?可是现在,安容说他要回家,阿七想,这家也许从来就不曾有过。
“小容,我这样看你,你还是那么好看。”酒酣处,人说的话未必是什么重要的话,但一定是真心流露之言。
“阿七,我知道错了,让我回家,我想回家。”安容哭了,但是压抑住不敢放出声,他怕里屋的秋官听见,又得是一场无比荒谬的场面。
“小容,”说完阿七直起头,扫了一圈堂屋各处,“你看看我这屋里,哪块地方能给你安个家,你把那块地儿挖走,揣好了,带回广陵去,你说好不好?”说到最后,阿七的眼睛里全是莹湿的红色。
安容一脸狼狈,神情惨兮看着阿七,“别说了,阿七,我难受……”
“回去吧,明儿就走。”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尽,安容恍惚间,已分不清是幻是真,凭着仅有的意识,他说了句,“好,我走。”
再到晚上,阿七如同昨夜一般,还是把安容送到了那家客栈,一路无言,两人一左一右,沉默着来。
临别之际,安容让阿七跟他一道上去坐坐,阿七没有任何理由去婉拒这人的最后请求,他跟着安容来到了他投宿的客房。
点上油灯,勉强有丝光亮,客房很小,一张挂有青砂帷帐的床,一个小方桌搁床前正正方方摆着,除此再无其他装饰。
“比咱们在清平镇的家还要简陋。”安容说着话,眼睛对上阿七,这个家自然就是指的那间茅草屋,两人曾在那儿有过一段短暂的时光。岁月太匆匆了,转眼什么都好似变了个样儿。
阿七难以接下他的话茬,转而说道,“我走了,明儿我来送你。”
“你不管你的葱油饼摊子了。”安容死死盯住阿七,试图从他脸上窥见其他情绪。
“一天而已,也不差这一天的钱。”
……
夜凉如水,那方小小的床榻上两道身影在交缠,一上一下,一人强势,一人由被迫到妥协,木板床吱呀吱呀的响动,泄了这一床的激烈情事。
当安容完完全全进入阿七时,他就像一个初尝云雨的楞头小子,那一刻天与地的眩晕,他没忍住哭了出来,嘴里一直呢喃着,“阿七,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自己强迫了阿七吗?还是得从头算起,对不起把他扔到了遥远的城郊?
这一场床事两人都很痛苦,安容急于宣泄自己的隐痛,阿七如同死鱼一动不动。由于过激,阿七的后面被安容整出了血,面色除了稍微惨白点,倒是无波无澜,只是睁着眼傻傻地望着床顶。
他们,又纠缠在了一起。孽债啊!这是阿七尚有意识的时候,脑子里唯一能辨识出来的话。
安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睛止不住涌出热泪,他撑起身子,把阿七安安稳稳地“摆放”在床上,然后像一个炽热的少年用嘴唇吻过阿七的每一寸肌肤,眼角的泪滴在阿七身上,切肤灼热,他从没像此刻这般虔诚过,在自己的娘子面前,安容现在自卑到无处遁形,他只有抚摸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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