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一时无语,“若果真是韩氏作祟,前朝已灭,他们也该去投胎了。”
“既然成了厉鬼,哪里还有投胎成人的机会?”见南园神色微怏,换个话题,“你手里那是什么花,闻着倒很香。”
“这叫茉莉,花香安神,还可入茶,来日泡杯给你喝。”
叶竹莞尔,“也好,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撑着雨伞走去。
南园看看天,皎月如轮,并未下雨,似乎无论何时,叶竹都喜欢撑着雨伞。他关上门收拾茶盏,满满一盏未动喝分毫。
那晚南园做了个梦,梦中那人仿佛是自己,又仿佛不是,住在高墙大院里,修竹芭蕉,假山飞泉。他正捧着书在芭蕉下诵读,听见有脚步声,回头就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
这段梦很清晰,南园瞧得分明那少年正是叶竹,不过十八九的年纪,眉眼飞扬,有点自负轻狂。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而后捧书之人窘迫的转过身去。少年也跟着仆人离去,却频频回首看捧书之人。
不过很短的梦境,南园醒来竟心神微漾,仿佛也被两个少年一见钟情所感染。
翌日,叶竹来时南园正在看书,他合起雨伞问,“南兄也要考取功名么?”
南园放下书, “乡野之人,哪有那个志气。不过一些杂记聊斋,漫漫长日,打发时间罢了。”为他倒上茶,“昨夜烘焙的茉莉花,你且尝尝味道如何?”碰到他的手,冰凉入骨。
叶竹照旧接在手里捧着,嗅着茶香,却并不喝。“南兄可否替我画张画?”
南园微愣,他这小居里并没有挂书画,也未曾向叶竹提过自己擅画,不过既然他要求,也不推辞,铺卷题笔,叶竹便斜倚在竹榻上,形容慵懒,意态悠闲,莞尔浅笑,清润的眼眸似能滴出翠色来。
南园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开,匆匆题笔作画,不一会儿下颚被折扇托起,迎上那双眼瞳似笑非笑,勾人摄魄。他呵气如兰,声音低沉暧昧,“你不看着我如何作画?还是说我已在你心中?”
南园别过头,脸烧得通红。
他却倏然离开,呵呵一笑,“不过戏言而已,南兄正是纯情之人,来日娶了妻子便好了。”边笑边撑着竹伞扬长而去。
南园拿着笔,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
这晚南园做了场春梦,似他又非他的人正和另一人抵死缠绵,待云收雨歇,他看清另个人的脸,正是叶竹,他一惊醒来,发现床单湿了一大块,羞愧的将脸埋在枕头里,久久抬不起来。
次日南园特意去集市上装裱画,顺便在画坊里看看,发现角落里一个装裱精细的画轴。
老板连忙过来介绍,“客官好眼力,这可是前朝的画,用上好的合锦装裱,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而且你看这里面的画,线条流畅,色泽清润,关健是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
南园看着画中人,顿时呆若木鸡。
晚上叶竹再来时,南园已经将画像装裱好了,“拙作望叶兄不要嫌弃。”
叶竹看着画像神色恍惚,“哪里的话,画得和真人一般。”
南园问,“叶兄上次说化作厉鬼便不可能再投胎,这些年韩氏再未做恶,是已经魂飞魄散了么?”
☆、人鬼殊途
“没有,被个老道封在那宅子里了,所以才称为鬼宅。”
南园依稀记得上次是看到一些符咒。
“叶兄,不知道我能否帮到你些什么?”
叶竹诧异地问,“怎么说?”
南园诚恳地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哪怕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叶竹朗然一笑,摇着折扇说:“你呀,这话我记着了。”
叶竹依然每个暮色都过来,而他走后南园就会做些梦,零零碎碎的片段加起来,已经是个完整的故事。
梦中的两人一见倾心,叶竹张扬恣意,梦中的“南园”乖巧羞涩,开始谁也没有捅破,只到某天,“南园”被纨绔子弟拉入青楼,被青楼女子调戏正慌乱无措时,叶竹出现了将他带到间暗房里表明心思,在“南园”半推半就下,成为一对。
少年人的感情如同火焰,一但燃烧起来就难以熄灭。他们在荒郊建了个小院,做为爱的巢穴,那些欢 好的岁月像开到极致的石榴花,灼热艳丽,可终究还是难逃世事。
当情热渐渐淡下去,才想起彼此该要背负的。
他们一直没问彼此的身份,只是约定等着对方归来,虽然不知何时归来。
最清晰的梦境是在那个小园里,那是春末,杏花开得如火如荼,被雾气打湿的花瓣落在漆黑的瓦檐上,将满树流丽沉淀下来。
“南园”就站在杏花树下,仰首欣赏。柴门被扣响,他回头,看到满陌竹叶青丛中的男子,撑着一把竹骨纸伞,长身玉立。
他说你回来了。
他说我回来了。
不问你是什么身份,不问你经历过什么,只要你能归来。
每晚南园都做着春梦,仿佛只是梦中两个人的梦,可这梦又未免太真实的些。渐渐的白日他亦有些神思不继。
叶竹依旧每天过来,为他讲些鬼怪故事,或是随口闲聊。这晚南园见他准备离去,随口道:“每晚去了又回,不麻烦么?”见叶竹目光灼灼地扫来,才意识到自己困极竟口无遮拦。
叶竹最终离去,这晚南园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下午南园在浇菜时,来了个老道讨好喝,他奉上茶后老道问:“施主近来可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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