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他情绪如何?雾霖全族都覆灭了,他是不是,很难过?”
“应该是很难过吧。他醒来后,身体弱的很,除了吃药,就是失神。谁也不理,问话也不应,然后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这样反复了许多次了。”
“这都是怪我,若他不给我剜血还债,他怎么会无力抗衡星妄星野。我当时,真的应是去与他道别,许是多待那一会,就能赶得上力挽狂澜了。”
于情于理,都是该去看看他。于情他虽断,于友皆是可罢!
“阿九,带着杏子,我想去看看他。”
“公子,你身上伤都没好呢,还是过几日再去吧。”
“阿九,我知道,你们都吃准了我不会拒绝别人什么,我这性子不好。风别君说,我得改改才是。”
他下了床,拖着软绵的身子,出了青玄苑。
一路缓行,他四下看着长廊沉色蜿蜒,亭台几处高低,树高叶摆,阔庭深深。偶有家仆扣礼问安。
心下觉得,这陆府,自小生活之地,却是从未着眼细细打量过。刻在脑里的只有无尽静谧的别院。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影子,怎么都不会动。
绕过前厅,顺着一丛蝶舞纷飞的两行花栅栏,来到素雅浅门的客房。
有风轻柔,夹起几片绿叶,抚了抚陆青乔憔悴的脸。他深深吸了口气,打发走了门口侯着的家仆,慢慢推开了房门。
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可床上沉睡之人,睁开了眼。
额间的伤口还未愈合,留下参差不齐的血痂。且手臂缠着厚重纱布,渗着不是鲜红的血。
“你…为何又受了伤?”
蒲风别轻轻转了下不在墨蓝色沉的眸子,看了看自己:“为我爹娘兄长,作元身。没有本族人血r_ou_为引,无法结成。”
“疼吗?”
“心里疼。因我荒唐,胡闹,未理智克己,成了别人口中谈资,笑话,弱成手无缚j-i之人。被歹人着了机会,让族人遇了祸事。陆二公子,是我不该对你执着,因我一人私欲,得来全族覆灭!”
“砂鳞,我真的随着那挖掉的砂鳞不复存在了吗?”
蒲风别抬眼望着他,又默默垂下视线:“许是我当年那一眼过后,就该挖了它。”
他一个踉跄,身后阿九扶着他。
明明知道的结果,只不过非要亲自去证实。这伤人的话若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任是谁说都不愿相信。
“风别,你给我写的信,我当初真的不该让你念给我听。可听了就是听了,我忘不了了。”他极其不舍的摘下了戒指:“阿九路上告诉我了,泫蛇族祖训,这戒指若是送了,就是送给仙侣的。可若是我执意不要,你需得挖鳞断情。如今,有人替我断了,这戒指,不好在我身上挂着了。”
他走到床前,把那戒指套在了蒲风别纤长带着轻微血痂的手指上,与那一圈清浅发白的痕迹吻合。
自己的小指,不过是淡淡一圈极细的圈痕。
他心念:现在我在你心里,连这圈痕都不及吧。
蒲风别的手指尖动了动,惨白的唇也动了动,可是陆青乔最喜欢的那双眼睛,沉得死寂,一动不动。
没有凉月裹,没有夜色凝,没有他最爱的墨蓝之色。
浅的就似是那日他们在屋檐上看到的晨初之天,卷着灰,透着不清晰的蓝。
“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唱曲子听,我刚才写了一首。不过你这般孱弱,撑着身子听我说话,很累的对不对?你先睡下,我把它放在你枕边,等你有些j-i,ng神了,自己读读吧。”陆青乔将叠的整齐的薄纸放下:“风别君,此生遇你,真是有幸,是我缘浅,不能得你余生伴着。可我有念想,就够了。”
两人的双眸一直不曾离开对方。
这样的凝视,让陆青乔总是恍惚,总想着,眼前这个危危垂垂病病怏怏还好看的打紧的人,对自己没有完全断了情。该是多好。
也可以,有个不离不弃贴身照顾他的理由。
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身份可以留下。毕竟,在泫蛇族灭族的这件事上,蒲风别将源头推给了自己。
若是不动情,不念着。若是没有他陆青乔,星妄星野也不会有机会复仇,蒲风别也不会连个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陆青乔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凡间青羽非的断臂之债还未还,世子府三百人无辜性命是因他而提前,如今又是因为他,而死了数以万计的仙族。
他现在,觉得自己身上的债,多的无法偿还。
蒲风别的确是觉得困乏,抬了抬眼,便睡了过去。
“风别君,我以后也无颜见你了。你也不想见我吧。泫蛇族,我该怎么还?”
阿九将那手里端着的杏子,放在桌上。从来不知惆怅是什么的他,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陆青乔写的这曲子,后半段是首藏字曲。
有人看出来了吗?
春露还微寒,清「风」送人安,撇下茶色淡淡,空度幽幽缠。
春眠有晨曦,离「别」不经意,留下酒浓烈烈,独贪你身欢。
春风染花间,影「我」曲远凝,刻下清浅不知知。
春池含碧色,悠「心」点水漪,映下柔骨彻彻。
春雨细碎捻,叠「悦」漫步里,抛下不觉晓晓。
春夜提壶至,意「你」盛然笑,种下此后思绵绵。
不留个评论,你们对得起我的脑细胞嘛!!
☆、唯有忆你百般好
从不会有季节变化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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