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舵路?”阿婆侧着耳朵反复听了好几遍,这才大声地反问他:“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哇,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找人。”白秀麒随便撒了个谎。
“找人?那你要问小江了……”说到这里阿婆突然扭头张望了几下:“他刚刚还在这里……小江!!”
她扯高了嗓门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白秀麒也环顾了一下四周,几乎全是大伯大妈,没有小字辈的面孔。
也罢,往里头走两步再找个年轻点的问问。
谢过阿婆,白秀麒继续往九里槐市集深处走去。远处隐约传来了水产的腥臭和肉类的特殊气味,看起来肉食区就在前方。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泥泞的地面上开始出现东一摊、西一摊的血水,路边散落着被剪下的鱼鳍和成堆的鸡毛,脏乱差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看见的一切。
就像那捧黄水仙花束中的东西一样。
白秀麒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但他有咽喉炎,一闻到异味就会有恶心呕吐的感觉。他不得不一手捂着口鼻,避免那腥臭的气味造成更严重的刺激。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他右手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穿着橡胶手套与围裙、踩着套鞋的男人嘴里叼着烟,将一大盆浸洗带鱼的腥臭血水泼了出来。
差点泼在白秀麒的身上。
白秀麒愣了一愣,脑海中忽然闪出了一片红光。血一样的颜色,却比血更可怕——是梦中那片的地狱。
胃里的酸水已经翻涌到了喉间,他用力捂住嘴,眼泪却生理性地流淌了下来。
视线开始模糊,变成一团扭曲变形的色块。而就在这一片光怪陆离的颜色之中,白秀麒忽然瞥见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英俊高大的男人,那张脸……他还没有来得及忘记的,昨夜在梦中,他曾经热吻过的男人。
那究竟是谁?!
就着捂住口鼻的姿势,白秀麒飞快地起身追寻。
他的视线穿过斜前方鱼摊的立柱,落在更远处的猪肉摊上。那个从他梦里跑出来的男人就站在肉摊的边上,正伸手取下一串处理好的猪肉。
与梦中相见时的愤怒和激动截然不同,虽然只能看见大半张侧脸,但是白秀麒可以肯定男人此刻的表情是轻松甚至愉快的。
身着现代装束的他留着微卷的短发,看起来更加年轻精神,弯弯的眉眼和上翘的嘴角有着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果然怎么看都很有魅力……
从短暂的怔忡中回过神来,白秀麒开始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可是当他绕过人来人往的街角之后,却发现肉摊前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去了哪里?!
白秀麒立刻向摊主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更令他意外。
“你找小江啊,他买完东西回去了。”
小江……他就是“那个”小江?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白秀麒的脑中一片空白,接着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小江全名叫做“江成路”,是附近有名的帅哥,他每隔几天就出现在九里槐的集市上采购食材,不过他的本职则是公寓管理员。
“玄井公寓”,一座老旧、破败、几乎没有什么住客的公寓,也正是白秀麒此行的目的地。
原来那块地上还有一座公寓?公寓里还住着人吗?
白秀麒有点不着边际地想着,然后迈开双腿朝既定的方向前进。
从九里槐到玄井公寓还有五六百米的直线距离,期间是曲里拐弯的复杂巷道。既然没有那么快抵达,白秀麒干脆一路上逮着人就问“看见小江没有”,想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倒还真有几个路人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指指点点地,将他引导向了九里槐西北的一块空地。
那一大块荒地,用绳索或者搭棚薄膜潦草地分隔出大小不同的方形区域,里面种植着各种不同的蔬菜。
这是附近居民公用的菜地,据说小江也有一块,种着辣椒、茄子和葱。天气晴朗的时候,经常可以看见他在田边劳作。
真是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还有这一手。看起来“梦都是相反的”这句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此刻,田地里并没有小江的踪影。
白秀麒开始向四周张望,很快就有了意外的发现。
穿过荒地,大约在两三百米左右的前方,平坦的大地上缓缓隆起一座矮山。而真正吸引白秀麒的是出现在矮山前方,那座深灰色、诡异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孤独的混凝土建筑物,四四方方活像是一个巨型火柴盒。
“……烂尾楼?”
在满大街幕墙玻璃、干挂石材的时代,敢于大胆裸露出水泥材质的,基本上只有烂尾楼。
白秀麒随即意识到,那个方向,基本上就是他家的那块地……
那就是“玄井公寓”?!
有那么一两秒钟,白秀麒哑然无语。那可不是他想象中工作室应该有的样子,但如果要拆掉重建,恐怕得花上不止双倍的气力。
算了,多想也没用。还是先去找找那个叫江成路的男人,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秀麒沿着荒地中间的田埂朝北走去,这倒是比在巷子里七拐八绕快得多了。很快,他又发现玄井公寓前面还横着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却明显被废弃了很久,连路灯都是极为老旧的款式。
这里明明有过开发建设的痕迹,可为什么现在还是满地狼藉?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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