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帮主,秦淮商会的柳五柳随风都要称声大哥的人。
萧秋水睁眼望着天花板,想起李沉舟说的“我真的不方便出现在□□队伍里”的话。这话很有点他大哥萧易人的风格,用的却是他二哥萧开雁的口吻,两者结合在一起,话里的保守和世故不言而喻。直到此刻,萧秋水才猛然发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李沉舟。他之前自以为很了解李沉舟,觉得李沉舟就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英俊、温和、处变不惊,他没想到李沉舟也会有顾虑,也会小心谨慎,也会明哲保身。他大失所望,还有点隐约的恶心,前者针对李沉舟,后者针对所有明哲保身的人。他正处于飞扬跳脱的年纪,对于斤斤计较于利害得失的人向来看不上眼。因为明哲保身意味着利益为先,利益为先的人随时准备着妥协。他们看上去好像跟奸恶之人不一样,其实都是一样的,一个作恶,一个默许,一个杀人,一个不去阻止——他们共同铸就了这个糟糕的世间。
萧秋水不敢往下想,他怕稍一用力,李沉舟的形象就会面目全非。一直以来,他对李沉舟,都是好奇和孺慕参半。他总是想多见见李沉舟,他很享受跟李沉舟待在一起的时光,尽管事后回想,他又几乎说不上他们做了些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忆起某种氛围,某种情境,某种心情,某种感觉。这些氛围、情境、心情和感觉,让他激动,又让他不安。他感觉到某种东西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他紧张而迷惑。他有时也会想,自己好像不应该跟李沉舟走那么近,但是每次一到周五,他就什么都忘了。每个周五的晚上,时间都如飞而逝。有时候,他看着李沉舟,李沉舟也看着他,说评书的声音就渐渐地远了。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李沉舟在电话里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他不会来参加□□,因为不方便。在萧秋水飘飘然幻想之际,李沉舟给了他一记闷棍,让他一下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他感到失望、生气,生出点委屈。而且李沉舟说下周五还照例见面,好像这次他们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不值得多在意,不值得一提。末了,他们仍跟以前一样,喝茶吃饭听评书,两下皆欢。
还能欢得起来麽?
萧秋水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同时激涌,跳来跳去,相互碰撞,让他睡不安稳。好不容易黑暗罩了下来,脑子里消停了一会儿,闹钟尖锐的铃声让他猛地醒过来——
天亮了。
萧秋水坐起身,感到脑袋重重的。他再次想起昨晚李沉舟拒绝他的话,感到难以言喻的沮丧。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连自己都要以为,□□是挺无聊的,然而下一秒,他就立即纠正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忘了你那些在北平的同龄人都身处何地了吗?”
之后他迅速起床,用冷水冲了澡,草草用了早饭就要出门。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动摇,即使他的行为得不到李沉舟的认可——即使他的行为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他也会去这么做,只要他认为,这么做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他不理解他没有关系,他们不理解他也没有关系,在北平有人理解他,在中国其他许多地方有人理解他,即使他们之间连面都没有见过,即使他们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都没关系。他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人,在那遥远的地方,有许多人的心脏在跟他一起震动。何况就在这里,他也不是一个人,昨晚那些同学,邱南顾、唐柔、还有唐方——
萧秋水打开窗户,看见一线晨光破云而出。他呼吸着寒凉的空气,想起唐方说的“明天,我跟你在一起”,重新感到奋悦。缠绕心头多日的矛盾和迷惑逐渐变淡,他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
他该出发了。
这时佣人去开门,门厅处,大哥萧易人帽子都不脱,就向他走来。
“三弟——”
萧秋水眉头一皱,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一次反对□□的话。他点头招呼:“大哥今天不用上班?”就开始往门口走去。
“你等一下,”萧易人叫住他,从大衣口袋摸出张报纸,展开,“你最近跟李沉舟走得很近?”
萧秋水转身,神色并没有不自然,“只是有空见见面聊聊天……大哥怎么问起这个?”
萧易人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掺杂进来?这就好……不过,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们了,自己看吧!”
报纸递了过去。
萧秋水神色保持不变,心里却明显抗拒了起来。他接过报纸,扫了一眼,“这种东西大哥也会去理会?牵强附会,欲言又止,不仅没有事实根据,还藏头露尾……”他把报纸丢到桌上,“再说,那些戏子的事李大哥都跟我说了,不是那么回事儿!反而是他好心救人下来,暂时看顾的。”
“好心救人?暂时看顾?”萧易人脸上闪过讥笑,“于是你就信了?哈!”
萧秋水冷然道:“李大哥没必要撒谎。”
“李沉舟没必要撒谎谁要有必要撒谎?”萧易人将报纸仔细收起来,看着弟弟道:“李沉舟起初就是个街头居无定所的瘪三,从一个瘪三到君临天下的权力帮帮主,你总不会以为他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赚来的,他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他勤恳过人吧?他跟赵师容结婚这么多年,婚后有过多少情妇暂且不谈,你赵师容赵姊相必比我更清楚。他跟戏子的事,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他说的什么救人于水火。哈!权力帮帮主难道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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