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便奇在中毒之后无明显症状,只是尸体不如其他苍白,若非用毒高手也只能得出病逝的结论。秦昭言还从雷那里得知七日醉有一味毒虫,需从极北之地捉那数量稀少的寒虫以七种毒花七种毒草喂养七年,同时这七年间必须日日将寒虫吐的丝给人服下,才能在最后达到下毒人想要的效果。是以这种毒很少有人使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七年的耐心,然而这样的说法让秦昭言一阵齿冷,这说明父皇身边有人筹谋七年来要他父皇的命!
看着匠人将棺木合严将镇钉一颗颗钉下,秦昭言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紧紧地攥成拳头:父皇,您再等等阿言,阿言一定将那幕后的人找出来,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凶礼结束时已是日侧,秦昭言终是下定决心,赶去了朝华殿。此刻的秦川已经换下祭服身着玉石蓝色的直裾,这是秦川最喜欢的颜色,也是秦昭言最爱看秦川穿的颜色,小时候从那些民间的画本子里看到说仙人都是白衣飘飘,秦昭言便想一定是写书的人没有见过他的小叔叔,他的小叔叔身着蓝衫,走起路来衣带当风的样子才真真像那从九天之上下凡游历人间的仙人。
仙人本该超然物外不食人间烟火,可是他却将他的小叔叔从云端拉入泥淖。
秦昭言就这样在殿前望了许久。秦川身边的内侍叫钱允,一直服侍在秦川身边,也是看着秦昭言长大的,看到秦昭言出现时并没有作声,因着从前秦昭言说过他希望他的出现每次对于秦川来说都是惊喜,是以秦川身边的人都记下了,每次都不给自家殿下提醒,却不料这次秦昭言只呆呆站着不进来也不说话,而秦川此刻正在批阅奏折也未注意到什么异样,钱允看得着急只得出声道:“陛下,二殿下到!”
秦川身体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继而抬头,对上了秦昭言的目光。
“小……小叔叔”秦昭言忽然觉得喉头涩得厉害,几乎都不能发出声音,“阿言,回来了。”没有从前的飞奔,没有从前的喜悦,没有从前的拥抱,平淡得好像二人只不过初见而已。
“你们先先下去吧。”秦川没有搭腔,只吩咐钱允他们退下,待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秦昭言呆立原地,秦川继续低头批着奏折,气氛一下凝滞了。片刻,秦川放下手中的笔,道:“回来便好。”没有起伏,不是欣喜。
秦昭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小叔叔会对自己说出这样语气的场面话,不禁惨然一笑:“小叔叔你……你这几年……还好么?”
秦川听罢低头冷笑了一声,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好啊,怎么不好,好得很呢!”
秦昭言眼眶有些发红,他多么想说:小叔叔,阿言这几年过得不好,阿言很想你。然而此情此景似乎说出来会使眼前这个人更加恼怒。秦昭言努力扯起一个微笑:“小叔叔还在生阿言的……”
“我现在很忙,若今日只是来说这些的,那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秦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秦昭言的话,让他有些愕然。
秦昭言错愕地样子让秦川皱了皱眉头,起身道:“突然想起来后宫还有事要我处理,你若喜欢便在这里吧。”
看着眼前的人就要离去,秦昭言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川的衣袖:“小叔叔!”
秦川被扯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又看向秦昭言,眼神冷漠道:“放手。”秦昭言看着秦川的眼神,忽然觉得胸口疼得让人窒息,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剜去了心头的血肉。他的小叔叔,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从未这样冷漠,这样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秦昭言松开了手。
秦川扯回衣袖,扬长而去。秦昭言立在原地看着蓝色的背影渐渐远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终是痛到弯下了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纵是有所准备,纵使三年来反复告诉自己小叔叔不会原谅他,可心里终究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侥幸希望小叔叔还是和以前一样让着他,宠着他。
然而他的小叔叔,终是没有原谅他。
从朝华殿出来见到风他们,秦昭言不知自己如何回到府邸的,这一路浑浑噩噩,脑袋里好似一团浆糊,一会儿是父皇被毒杀,一会儿是小叔叔的冷漠眼神。
回到卧房,他突然很想喝酒,便差人送了过来十几坛,却是把月娘下了一跳。
“殿下怎么了?”不好直接询问便找了一天都跟在秦昭言身边的风。
风叹了口气:“从朝华殿出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别管了,让殿下发泄一下吧。”说着将月娘拉出屋子掩上了门。
秦昭言弃了酒杯酒碗,掀开盖子捧起来便仰头灌了下去,一坛酒很快就空了,酒从口中一路灼烧到心里,补上了心口那个洞。可秦昭言还是觉得不够还是觉得疼痛难忍,便又拎起一坛酒,这次终于是呛到了。秦昭言弯下腰不停地咳嗽,眼泪也积蓄在眼角,未几便有捧起了酒坛。
已经是两年多未这样喝过酒了,上次还是在他被丢去军营之前。那日之后他自觉自己做的不对去雍王府找他的小叔叔,却被告知小叔叔闭门谢客连他也不见,之后每次来都没有进去王府,直至他得到小叔叔自请去益州的消息,然而在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小叔叔已经离开了京城。他那时才知道小叔叔是真的生气不愿见他了。小叔叔离开后他一个人跑到酒楼里大醉三日,最后是董少诚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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