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只死了呢?”
“另一只也亡。”
“真好。”三儿颇为羡慕的赞了一句,不知是赞鸟儿还是在赞画儿,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徐老爷手中家法夹着吹进来的寒风披头盖脸的打下来,道:“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曼卿将三儿护在身下,家法尽数落在自己身上,打在肩上背上,剧痛难忍,曼卿拖了三儿就跑,跑出院子,跑出家门,跑了许久跑不动了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才发现四野一片白茫茫的也不知是哪里。
“好冷。”曼卿发觉自己竟只着了一件单衣,冻得直打牙。
“少爷。”三儿偎过来,抱住曼卿紧紧贴住他身子。曼卿更紧的回抱住三儿,低低的唤他的名字,贪婪的吸取着三儿单薄的身子传来的一点热气。看到三儿本来艳如涂朱的双唇冻得煞白,曼卿颤抖着将自己的贴上去,想为他找回原来的颜色。
“阿阖!”
曼卿肩上突然剧痛,惨呼一声倏的睁开眼来,就对上耶律肆略显疲倦的双眼近在咫尺。
向周围瞟了一眼,是在耶律肆的大帐里没错,耶律肆已经卸去了铠甲,赤着上身将自己抱在怀里,还捉着他的手。曼卿一窘,方才好像梦见是和三儿在一起,莫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曼卿方才在昏迷中呢喃不止,还出得一头冷汗,耶律肆见他终于醒来,面露喜色,道:“阿阖,你可算醒了,还冷吗?要不要水?”说罢取过旁边水囊喂曼卿喝了两口,才将他放下出去唤军医进帐来。
那日曼卿突然揽住他肩他就知道不好,虽然及时逼得张青撒了手才没将曼卿劈成两半,但他肩头上的伤深可见骨,顷刻间血就染红了二人衣衫,耶律肆知道曼卿撑不了多久,只得下令撤军,再做打算。反正一出燕山,往北便是茫茫草原,壑壑丘陵,无城可守,无关可隘,输赢也不过是个虚头,并无实际的利益,除非他们也效仿汉武帝,再建一个朔方城出来,那就非一春一秋之功了。伍家这次应该只是想讨回上次怀县失利的面子来,就给他这个面子,又有何难?至于众将的不忿,凭着自己的威望,想来还压得下。
两日来曼卿一直昏迷不醒虚汗不断,想是失血过甚之故,还不停叫冷,当初耶律肆也是不放心将他交给别人才将曼卿带在自己身边,谁知反而害了他,好容易兄弟重聚,却只得一夕相谈。方才见他冷的发抖才将他拥在怀里,他却像是受着极大痛苦似的眉头拧起,手指紧紧抠着自己的背,使得肩上包扎好的伤口又有血渗出来,耶律肆吓了一跳,忙将他的手掰开来不教他再使力,胸中升腾起陌生的感情,像溪流裂开寒冰般的痛而复暖,二十年来头一次有一个人,使得自己全无戒心的露出孩童心性,关键时刻这个人还毫不犹豫的将生命交付。虽然东征西战以来,追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计其数,但总是与怀中这个人有着说不清的微妙差别,约摸流着一样的血,总是有些不同的罢。
曼卿的头昏昏沉沉的,左边手臂连着半个身子都是麻的,一使力就钻心的疼,刚入八月,天气还热,曼卿却时常浑身发冷,耶律肆就夜夜都除去铠甲将他揽在怀中睡,曼卿夜里时常因肩上阵痛醒来,却强忍着不想吵醒他,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坚毅的脸的轮廓,曼卿总想起三儿,他见过三儿哭的脸,笑的脸,发呆的脸,害羞的脸,却从未见过三儿的熟睡的脸,因为三儿从来也没有在自己身边呆过一个囫囵晚上,赴过巫山之约,三儿再累再困,都坚持回到下人处所去睡,说是怕管家找。当时曼卿只觉得他忒小心了些,简直多此一举,现在想来,千般小心,万般留神,都只为着卿,怎不叫曼卿多叹上一声。
曼卿受伤也不是头一回了,这次的伤其实不及上回程小姐砍的那剑重,但约摸是少了宫中珍贵药材的缘故,好的却慢些。
这天曼卿闭了眼养神,听得帐帘响有人走近身来,知道是萨迦来给自己换药,耶律肆因为战事走了好些天了,后来就一直是萨迦送饭换药的在身边伺候,曼卿把身子侧了侧方便他拆绷带,也不睁眼,道:“把昨天教你的书背来听听。”前些天萨迦无意中提起说想读书习字,曼卿本就一直担心他杀戮之心太重却不知应该如何劝导,见他有心上进便趁着机会时常与他说些儒家典故佛门德行,希望假以时日能化解他心中怨恨。
换药的手呆了一下,曼卿这才察觉出不对,萨迦都是一进来就开始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哪有这样安静的时候,睁眼看见个颇有棱角的侧脸,是萧天寒。
“萧将军,怎么劳动你来。”曼卿因为方才认错人有些尴尬,“我刚才以为是萨迦……”
“今天有消息传来,战事……似是有了变故,萨迦非要去追随六殿下,一早走了。”萧天寒说着拆开曼卿肩上裹伤的绷带,皮r_ou_还未完全合上,又有少许的血渗出来。
曼卿疼得皱了一下眉。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萧天寒还是忍不住问出来,那天若不是他亲眼看见曼卿奋不顾身的抱住耶律肆,他决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伤只要再深一点就废了他一条手臂,那天血再多流一些就要了他的命。这人大骂自己认贼作父的话言犹在耳,还以为他会宁死不屈一死了之,结果他不但在耶律肆的中军大帐里住了好几天,还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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