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禹跟婆婆说了他现在干活的那间妓院的名字,婆婆说她就在那个附近卖那种馒头,每天由早卖到中午就回来了,还说自己老了,以前能卖一整天的。
范禹喝了这婆婆递给他的那碗东西再吃了半个那种灰灰的馍。他觉得同样是馍,这婆婆做的却好吃多了,口感也较接近他以前吃的那种白发面馍了,更重要的是,这回吃的是热的。那碗粥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料像是用去皮的荞麦仁加水煮得半粘的东西,不过还是可以依稀辨出那就是荞麦仁一样的东西,因有些灰绿灰绿的,且有些没煮开煮化的粒儿是呈三角形的。
他跟这婆婆又闲说了几句,陡然意识到这都过了晌午了,而他每日晌午前都必得回妓院去交柴的,可他却在这里闲扯了这许久,怕回去必得挨打的了。于是他默默将剩下的那半只灰馍吃了下去,本来他这身体瘦弱,一餐也吃不下多少东西,可他一想到等会儿回去时的一顿打可能是避不了的,就只得将原本吃不下的那半只也给吃了下去,也好呆会儿不至于被打晕。
他吃完了东西,谢过婆婆,想着日后也不知怎么报答她救了他还赠与食物的恩情,自己非但没钱,连多余的气力也没有,既无法用钱财来报答,也无法用帮忙做事情的方式来报答,他不禁心情也似他先前啃的那只馒头似的一般灰败。
婆婆似乎看出他的窘迫,也好像是知道他回去后要领受责罚,就是不知责罚的轻重,竟也有些无奈,甚至有些欲言又止的,好像是想留他下来,又不知该怎么留。只是见他都走到房门口了,就只能送他出去,关照他下山时要小心,还将自己另一间房里堆的柴禾装了不少进他的竹篓,堆得满满的,让他小心编个话回去时也好应对。
范禹背着那些柴尽可能快步地向山下走去,再极尽可能地速速回到他那间妓院,去柴房交柴时,他确是很馁怯,一开始并不敢进去,可想着不得不面对的,就作出一副肚中无粮还拼命赶路后很无力的样子说:“我在山上因日头晒,又努力砍柴,竟晕过去了好一阵子,后来醒了后就见日头已不在正当中了,我马上背了筐往回赶。”那里头管事的见背篓里确实柴多,就暂且打消了要重罚他误时的罪咎,只罚他不许吃午饭了。那管事的哪知他都已经在别处吃过了。范禹既已吃过了午饭,就也不在乎这样的处罚了,下午时照常是磨谷子,只是磨得慢些,被那管事的偶尔盯着看了几眼,还真像是中午没吃饭的那副无力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范禹是照常去砍柴的。这种活一般都是派给他这种长相的人做的,像是祖辛那样的一般被派上的活儿都是在妓院里端茶倒水,要轻松不少。他这天在砍柴时,知道那个婆婆应该正在鱼女城内卖着灰馍,一定不在家,故而也没有上门去找她。这天他砍柴捡柴算是快的,可能经过了昨天一天的曝晒,今儿在这处山上见到的枯枝也多,随便捡捡都够了,就连砍都比几日前要轻松些。
他既砍完,也不知呆在这处山上要做什么,就往板桥那边走过去了,想到那处山头四处看看。他看到昨天那个婆婆的房子是两间连在一起的,估计一边是升火做饭的地方,一边是睡觉的地方,不过现在大门正锁着。且那连着的一整栋平房后隔了一段距离还有一栋与前面一样的,也不知是不是也是婆婆的,又或是婆婆的邻里的也未为可知,只是好像里头也没什么动静。他跟着就往林中走去,过了那一片林,竟然发现在那一侧山腰处有好多昨天他吃到的那种荞麦。他走近一看,有些荞麦粒已收了,可有些还没有收,过了季节,脱了穗子,掉在地上,有些则在原穗上风干了,将落不落的样子。他在想是不是都是婆婆一个人收的,如果是,那一定就是趁着下午不用进城卖那种灰馍的工夫独力收的。
他再随意转了几圈后,到底是没有采点那种可以吃的谷子回去,想着采了回去也没办法弄来吃,倒不如不采了。他顶着晃晃昱昱的日头往回里走,想要赶在正午之前赶回去。等他到时,倒还算正好,并没有误时,他交了柴之后就像往常一样等着吃午饭。这天中午吃饭时,他瞥见祖辛的脸,一样是没什么神采,像是一直在被某件事情烦扰着,他也知道祖辛为了什么样的事情在烦,应该就是为了上次这里的妈妈跟他说的那事。
下午时,范禹磨谷子,晚上时一样冲了澡就睡觉。
第二早,当他背着一只背篓要出门去砍柴时,他竟被大堂里管事的叫住了,说是大堂里本来一个该班的今早一早就闹肚子,上不了工了,要他顶上。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要他顶他就顶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那管事的随即差人出去城南买柴,后就安排范禹做些大堂里该做的事情,跟他说,先是要给花架子、花罇抹灰,再是等客来了后,要给每桌添茶添水。范禹记下了,还想着这样过一天,倒真是比早上上山砍柴、下午回来后院磨谷子要省力得多。
他就按着这管事的吩咐好的一样样去做了起来。这么约摸两个钟头过去了,他见这堂里像是一个滴壶一样的计时器上的刻度是落在“九时”上面的,那想来该是上午九点了。再没一会工夫,堂里管事的便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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