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乙也只愣住了一会儿,就答:“没。”范禹“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夏侯乙有些犹疑地问出口:“你希望我娶亲吗?”范禹仰了脸看他:“不想。”夏侯乙心突突跳了两下,又问:“为什么不想?”范禹仰了脸看他:“你娶亲了的话,那我可怎么办?”范禹一想到这个他唯一能仰仗一下的人要是娶了亲的话,那他以后的日子虽然不会说是孤苦无依的,但也肯定是要受到很严重的影响的,也因此,他当然是不想夏侯乙娶亲了。
夏侯乙说:“好,那就不娶她们。”范禹一听,很高兴,舒眉展眼的,放下了手里那册书,两手搭在夏侯乙的手肘上,说:“你说的。”
但想了想,也不对啊。这人都多少岁了,也不能就为了跟自己这样一个口头上的承诺就一直不娶妻生子。忽地他也有些懊丧,想着自己刚刚怎么跟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地瞎胡闹。
于是,他本是搭着夏侯乙手肘的,现在又不搭了。转了头回去,拿左臂支在那案上,撑起自己的脑袋,避开夏侯乙的眼光。他觉得他自己先前那会儿也真是无聊,亏得夏侯乙还陪着他说了那好些搬不上台面、见不得光的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才会说的不经头脑的话,实在是无聊。而且他想到自己又怎么能这样自私呢,为了自己那些私利,还非不让人娶亲了?
范禹一想到自己那会儿说的那些无聊话,在这会儿转过了头来面向书案的时候竟心里充满了对自己刚刚那副样子的不认同。他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在之前那个世界里生存时一直是勇猛果敢的,一直是一副连父母都不需要依靠的心态,也从没有哪时是有过惧怕的,可眼下在这世界里生活了才没多少时候,竟总在心里不自觉地会浮起一些想要依靠他人的想法。
他觉得他自己定是疏懒怠惰起来了,不然不会性情较之自己在过去那世界中的那样产生这么些变化的。
他在此刻根本不会联想到他眼下这副身体、这种体质、这样的构造终将一点一点将他原有的本性的一部分给磨蚀掉。虽说不会磨蚀掉全部的他的本性,可或多或少是要替换掉一部分的“他”的。他终将可能会像这世界里的囝们一样地想事情、一样地柔和、一样地怕冷、或许还会一样地渴望有一个他自己的孩子。虽说是不会完全像他们,可他无可否定地是会带上一部分他们的特性的。荷尔蒙的强大就像基因的强大一样,作用于一个人时,是不会讲什么那个人的理智与个人意愿的。
只是在此刻他联想不到那些上面去罢了,只是想着他自己怎么如此怠惰起来了,不想着要自己好好立一番事业,倒要成天想着从别人那里得一些好处,还为了自己那点小利而希望那个夏侯乙干脆连亲都不要娶了地就这样陪着自己走下去。
他因自顾地想着这些事情,也就没大在意身旁那人。一脸的懊丧神情,活像是心疼病犯了、疼了好几晚后到这会儿给憋出来的那种神情。脸上颜色霉墨,本来自做起了买卖以来都一直活得挺不错、挺有光华的一张脸面这会儿在大天白日里竟显得有些寡黄,活像是两三天都没吃上饭了似的。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带着湿滋滋的潮意的气息就这样向自己左颊拂了过来。他那侧手肘依旧是支着头,只是别了脸过去,朝那个向自己靠过来的人看了一下子。
那人忽然将他上身扶直了,握着肩头掰成面朝着他自己,却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先是被他那一脸霉墨灰败的颜色给吓了一跳。
夏侯乙从没想过“一想到他会娶亲这事竟会对这人带来这样大的伤害”。
夏侯乙反正心里总有他自己那一套想法的。至少眼下他就是这么认定这桩事的。
他严整了声色,先是晃了晃范禹的肩头,企图将他的神思晃回来,跟着就对他说道:“难过什么?说了不娶就不娶,你不喜欢就一个都不娶回来。”
范禹因先前想着那些冗细的事,把他自己都绕进去了,他整个人也已经想事情想糊涂了,再加上夏侯乙这会儿说的这话根本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范禹没听明白,只是愣柯柯地看着夏侯乙,半晌,才说了一个拖长的字:“啊——?”表示他没听明白。
夏侯乙自顾地说:“啊什么?走吧,我们现在去花厅。”范禹说:“现在?太早了吧,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不如我们先去你家的什物房吧,我先把床挑好。”
夏侯乙见这人怎么总想着那张床,不过又一想,这样也好,早点将床运到他家里去,也好早些让他与那个祖辛分床睡。
于是他二人就先起身去什物房,在去往那什物房的路上,夏侯乙忽地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说:“哦对了,我那儿有一张床,床肚子的一圈都是包裹住的,正面有机关,里面有暗格,相当宽敞,你家那些钱还有钱匣子都能摆进去。又是实木的,笨重得很,床肚那处外头有一层木头的包着,里头是铜皮包着的,贼人要搬要抬要锯要砍都费力得很,几乎不可能。你要不要?要就拿去。”
☆、第 41 章
范禹听他把那床说得那样好,当然是点头说他就要那张床的。因他想着这人平时说话也不爱夸大,说得还都是比较实在的话,那自然就相信了他描述的。到了那间什物房里一看,果然是很厉害的一张床。
那床肚子整个一圈都是包住的,不像是一般的床都只是四条腿支在那里、然后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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