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边这伯甲城比鱼女城要更北一些,气候要更寒一些,他摸了摸那些摆在最上一层架子上的鞋的夹棉的靴筒,觉得都挺厚的,可能如果买回了鱼女城穿就显得有些热了,且他经常跑东跑西的,也不觉着脚底下有多冷。
这鞋铺里的掌柜的不比之前那米粮铺子里的掌柜的好说话,见他看了这样半天,将每双鞋的鞋筒都捏遍了,就好像脸色不是很好。范禹瞥见他那脸色,陡然想起自己是这样一个“三等公民”的身份,这样到这家贵价的鞋铺子里来看人家的鞋又不买,这里头的人肯定是要不高兴的。有些尴尬,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这动作竟像一个小孩似的。
掌柜的还是脸上挂着薄怒那样地望着他,他一边往外头退出去,一边解释:“我不住在这里的,你这里的鞋筒都太厚了。买回去怕不好穿。”说完,就想要走掉,也不在这儿白尴尬着了。
哪知这时这掌柜的一指靠里侧下排的那些鞋,说道:“喏,那边那些是薄筒的。”范禹听了,就走过去,蹲下细细看了起来。倒都是薄筒的,他挑了一双素色的,但一看价钱反倒是那一排里头最贵的,他想问那掌柜的又有些不大敢问,因那掌柜的脸长得凶。那掌柜的倒像是看出来他那疑问,就在他背后答他:“这双布好,底子也好,才那样贵。你要是喜欢素色一点的,你看那排最左边那一双,也很素,且要便宜一半的价钱,也挺耐穿的。”
范禹看了,问能不能试试,那掌柜的就拿了一双合他穿的大小,给他试起来了。他试了后就买下了,还问这掌柜的有没有热季穿的,掌柜的说这时节他们不卖热季的鞋,他就谢过这掌柜的,起身走了。
晚上范禹和那家丁回到夏侯乙的宅子中后,他和夏侯乙一起吃了晚饭,饭后他自己一人回他在一楼的房里去了,而那家丁后来又去夏侯乙房中把下午的事情跟他说了,还说翁难鞋铺的掌柜的对范禹很不客气。夏侯乙一听是他,笑道:“翁难对谁客气了?他对哪个都是那副模样,活像人都欠了他一身债死不肯还他似的。”
翁难鞋铺的东家也就是掌柜的,他自己坐阵在自家铺子里,平时铺子里就是他一人和请的几个伙计帮他铺子里的忙。他家那个鞋铺是以贵出名的,质地、样式等等也自然是顶好的。平时这东家还常被城中富户请上门去量脚定做鞋子,那定做的鞋当然就更贵。
这翁难人如其名,对谁都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他那副古怪脾气也是在这城里出了名的。有一回有一个富户人家的小姐的脚有味道,还是那种怎么洗都有味道的脚,沾了香花粉也盖不了那阵味儿,他一去,就叱问人家怎么不把脚洗干净了再来请他做鞋,而那小姐特意为了让他做双鞋,事先将脚洗了三遍,就因为自知自己脚上味道生来不净,结果还是被这样当头骂了。那小姐哭了三天,再都不要他做鞋子了。
故而他那一副脸还真不是只针对范禹,只是范禹下午时误会了。这人是看谁都不舒服,可能只有看着他的鞋子才舒服。而不是说因为对着范禹这样一个囝才是那一副巧言令色的神情,而若见到了富贵人就会换上一副阿附奉承的颜色。他是对谁都巧言令色。
也难怪夏侯乙一听是翁难就失笑了,说了那样一番话。他起先一听什么鞋铺子里的掌柜的对他带回来的这个小个子那样一副嘴脸,还心里很不舒服,想着明天就要去替那小个子出出气的,可而后一听,原是翁难鞋铺的,也就不见怪了。
他只对那家丁说,明早上让这宅里的二管家上翁难鞋铺去一趟,说要请他上夏侯府一趟,来做鞋子。这家丁应了是,之后便退出他房中了。
第二日早上,这府上二管家上翁难鞋铺请了那家掌柜的下午到府上一趟,说要请他做鞋子,翁难一看自己下午的事项安排,说是可以的,约下午三时就到他们府上去。
这日下午一时左右,范禹上柴房又看了一遍他那二十大袋暂时堆放在那儿的三角麦之后,就回了自己房中。一时间竟觉得无事可做,这处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看可玩的,正欲抬脚出这一栋房子、去夏侯乙这大宅中四下里逛逛看看时,就听有人来敲门。
他正要去开门,就见夏侯乙就这么开了进来了,还正想着这人也真是没有礼貌,就听他问道:“你脚上可有什么不净的气味?”范禹一听,这是什么话!那当然就是回答:“当然是没有!”
夏侯乙一指这房中的那张床,就对范禹说:“你坐过去,好好闻闻自己的脚。”范禹坐了过去,脱了一只鞋举了脚闻了一下子,觉得那个味道相当具有争议性,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不……不臭。”确实有一丁点,他也不是汗脚,脚上味道向来没什么,可是这脚被捂在了鞋子里一上午,是不会完全干爽的。
夏侯乙不耐烦,说:“快闻,闻仔细。”他又闻了一遍,并且在心里非常恨这人老是要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闻自己的脚,闻了后,抬头说:“真地不臭。”说着,放下脚,就要穿回鞋子。
这时,夏侯乙走了过去,将他那只脚拎了起来,他一下失去了重心,人朝床上仰去,他歪过头来一看,就见那人抓了他的脚嗅了一嗅,再把他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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