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过高山,见过那里隐居的高人,他闲情淡操。流月照火,逍遥文士,雅致默情,慈悲怜悯。心中有恩情,那便是一生光明追求所在。然,压力越大,脱身世外的心情越大。可,待超脱世外,却是孤身一人,飘渺无痕。或许,人的一生,生一人来,死一人去。若是遇见可愿与自己生死同穴,何其有幸。
他游过世间,见过浮生红尘诸多事情。长亭十里,流水朝华,三姑六婆的家长里短,老夫老妻的恩爱念叨,孩童胡闹的呀呀,繁华的闹市街道,寂静的郊外树林,楼阁孤苦清冷,爱恨无缘,悲哀叹息,世事无常。
烟消火冷,随风东南。月满江心,古道笑酿。君子天涯,墨客匆匆。
只是,依然没有学会,也仍然没有想起自己为何游走世间,为何要提着这盏不知有何用处的灯笼。
但,他没有放手。无论走了多久,他,都没有放手。
“听说了吗,多年前消失的《丹劫》再次重现江湖啊。据说,这次的《丹劫》被人说是一共有三本,《芍药少情》是一本,《优昙婆娑》是一本,还有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当年是在谁的手里。”
“当年的无衣艳玉和殊玄都是《丹劫》在手,另一本或许当年并没有现世。不过,现在《丹劫》重出武林,风波将至啊。”
提灯男子喝着茶,随后起身离去。
许多年前,《丹劫》已经被他全部烧了,再出的,或许...是《丹劫》吧。但,与他无关了。
提灯男子出了客栈,缓慢行走在角落,忽然听见一阵快马的马蹄声。那马上似乎还带有两个男子的声音。他停了下来,微微侧头,向声音方向望去。
马上坐着两名男子,白衣温润侠气,散发书生气息;白衣男子怀里靠坐着绿衣清秀男子,fēng_liú无限,满脸笑容。
两人坐在马上,时不时的在摊位上指指点点,时不时的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虽然有些是用不到的,但白衣男子都温柔的笑着接下了绿衣男子买下的东西。两个人身上的那股干净宠溺的气息,就连瞎子傻子疯子都感受的出来。更别提,他这个蒙着双眼的了。
他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在马上两个人亲热时,提灯男子拐进一个小巷子,消失不见了。
而就在提灯男子走进小巷子前,马上的两人和他是错肩而过,远去笑声。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着灯,蒙着双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游走在红尘里,居无定所的盲目学习。但他知道,这一次,他可以放心的天涯远走,无需留恋,无需回头,无需迷茫了。
他仍然不知道,为何在看到那马上两人和那似曾相识的画面时,自己忽然就安心了。
他仍然不知道,在那遥远的多年前,自己是否也曾有这样的人生,鲜衣怒马,少年意气,风华fēng_liú。
他仍然不知道,这一世他会不会有一天可以停下脚步,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处小小却安详的归渡。
他仍然不知道,若是花红柳绿宴浮桥,自己能否遇见那桃花源,碧山芳草萋萋,阡陌前世。
他仍然不知道,一程烟水,独上兰舟,濯风山隅。
他仍然不知道,几番华年,几许流觞,尘寰悲欢。
他仍然不知道,银河莫祭,樱花梅深处,静水流远。
他仍然不知道,提灯蒙眼,桃李人家,一壶浊酒。
他仍然不知道,芳华如昔,多情相思寄,此生安逸。
他不知道的很多,但,总有一天,他会寻到。纵使,那,将是极其漫长的岁月。
君不见相逢天涯,擦肩错过化无缘。
君不见江湖同游,归舟剑客化一人。
君不见春风琼觞,故友红尘化骨绣。
君不见离人贪欢,玄月上满化凭栏。
君不见相爱怀念,丹心寂寥化长生。
君不见琵琶曲论,檀香佛铃化黄泉。
君不见鸳鸯柔肠,卷上韶华化雨露。
君不见少年意气,相思相见化飞梦。
君不见江山孤寂,玉京高歌化一笑。
君不见悲凉寻归,岁月逐月化生死。
君不见红尘浮生,轻烟飘渺化永慕。
远离繁华的山野青林中,提灯男子缓慢的走在浮生红尘里,不曾回头,醉里野渡,浮云不再。
第一次见到灯笼,他恍惚见到了那抹光亮的深处,灼热而耀眼。他点起灯笼,并将其内中点上了紫云烛。那股紫烟飘渺过处,涤荡着他内心的迷茫和安心。
第二次点燃灯笼,他发现戴上眼罩,这一切都会和自己再无关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说话,没有纷扰,就像没有知道他不是人一样。
第三次点燃灯笼,秘密还是秘密,眼罩还是眼罩,紫烟还是紫烟,灯笼仍然是灯笼。但,却渐渐忘记了为何点燃灯笼,灯笼的作用又是干什么用的。
第四次点燃灯笼,他忘记了灯笼的作用,也忘记了自己为何点燃这盏时刻陪伴着自己的灯笼。只是,...习惯了。
第五次点燃灯笼,习惯了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往后的很多次,点燃的灯笼,冰冷、疑惑、迷茫。
在那以后,除却在尘世不知的游走外,想要重新寻回点燃灯笼的意义,也一直萦绕在心。
人间苦海不别久,茫茫尘世一夕灰。
引马提灯,错落流年。
不过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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