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近日他跟张起灵的相处都被看在眼里,早被众人调侃惯了,懒洋洋地一抬眼,就笑道,「那我把哑巴张输给你,怎么样?敢要吗?」
「行了行了,我投降,那家伙绝对只有小三爷消受得起。」黑瞎子连连抬手,而张海客笑着起身,道,「还是就到这边吧,我也得回去陪海杏了。」
吴邪回房间的路上刚好经过解雨臣的房间,房门没关紧,柔和的灯光跟黑暗同时流露了出来,吴邪想起解雨臣怀疑张起灵的那件事,还在思考着是否要趁这个时机把一切跟解雨臣解释清楚,却又怕在解雨臣处理公事的时刻走近,会无意间触碰到解家的机密。
吴邪站在在房门口犹豫了半晌,还在忡怔间,他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吴邪!』
那声音很激动,几乎是哀鸣,隔着门板却模模糊糊地听不清,吴邪呆在当场,心里如遭电击,那声音太耳熟了。
是老痒的声音!
『让我跟吴邪说点话……一点就好了,在我还没完全地疯狂之前……』
『我骗他去秦岭,真不是希望他也变成怪物……』
断续的嗓音化成了近乎疯狂的呢喃,明明隔得很远却变得近在耳边。吴邪忍不住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老痒在哪里?在跟小花打电话?还是,就在房里?――自从他发现了解连环跟三叔之间的秘密后他就曾经猜测过,解子扬只怕是解连环的私生子,是解雨臣的同父胞弟,但吴邪从未鲁莽到去证实过这件事,而此刻看来,解雨臣跟解子扬的确保持着联络――但是,解子扬到底在说些什么?
猛然一声疯狂痛苦的嚎叫穿透了吴邪的耳际,让他完全忘了现下的情况,本能地就推开解雨臣的房门,大吼了一声,「老痒――」
房门打开,展露出来的空间是一片暧昧而腐败的黑与昏黄,只有电脑与台灯的微光,还有解子扬的哀号与喘气之声。解雨臣正对着电脑萤幕,萤幕上播放着影片,影片里有个在爬动的人,就跟吴邪之前看过的录影带一样,缓慢畸形地在地上爬着。那人爬了几步,突然翻身倒了下去,又勉勉强强地撑起身来,转过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极为扭曲且痛苦的微笑。
吴邪的呼吸都停止了。即便是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再熟悉不过了。
但此刻那张满怀痛苦的脸孔绽出一个吴邪完全陌生的诡笑,在吴邪的眼底化开了浓稠的幽暗恐惧跟、解子扬的脸。
而解雨臣猛地回过头来,双眼已是全红。
吴邪与解雨臣彼此对视着,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解雨臣身后的萤幕还未停下,右下角的秒数飞速前进着,接着,画面猛然快进了起来,发出一片「沙沙」的声音,一阵剧烈震荡,浮出了一片空白,而在这片如光似的空白之中,吴邪听到另外一个不甚熟悉的声音,话语重复了两次:吴邪,我等你过来。
『吴邪,我等你过来。』
话语完结后画面一瞬暗去,吴邪内心一片混乱,几乎是恐惧,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想不到能说什么,只能抖着唇颤声道,「小花……」
解雨臣的脸色灰败,而那双红得像是愤怒到极点的眼、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青筋都爆起,张了张唇,似乎是想勾起一个笑,却又失败,挣扎了几下后猛地脸色一变,起身对吴邪怒吼,「滚开――」瞬间摔上了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影片是哪里来的,那声音……是张启山?吴邪浑身冷得发抖,打从心底地感到寒冷,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张启山究竟做了多少行动,他身边的人都遭遇了哪些事情――张启山抓了老痒,把影片寄来,明明是想要钓吴邪出去,解雨臣为什么不告诉他、怎么可以不告诉他!吴邪愤怒地抬手用力敲解雨臣的门,「慢着!解雨臣!你给我开门……」话未完结,却又是一双手放上了他的肩,吴邪紧张得整个人弹了一下,用力地往后肘击,转过头才发现是张起灵。
也不知张起灵究竟在背后观察了他们多久,吴邪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小花为什么把门关上,是不是因为张起灵出现在他的背后?
吴邪干干哑哑地对张起灵唤了一声「小哥」,而张起灵对吴邪摇了摇头,抓起他的手,指着他们共居的房门,示意回去吧。吴邪恍惚地被张起灵带回房间,按在椅子上坐下,任张起灵略长的指头碰了碰他的脸,吴邪猛然抬手,拦腰抱了上去,紧紧地。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轻柔的月光流进室内,吴邪侧着脸,靠在张起灵的胸腹之间,温热的气体是说话的证明,而张起灵理所当然听不见吴邪的话语,只能半强硬地扣住吴邪的下颚,强迫吴邪抬头,一双沉沉的古黑色眼眸望进吴邪的眼底。
于是吴邪起身,看着张起灵的脸,流过颊侧的是y-in影,在鼻翼上如折翅的黑蝶。他伸掌,遮住张起灵明亮到让人沉沦的双眼,覆在指尖下脆弱地闪动的是睫毛,又是另一只蝶,张起灵轻柔的吻落在吴邪的脸侧上,像是蝶洒下磷粉。
吴邪的脑中乱成一团,他在想解雨臣的痛苦、张起灵的态度、张启山的计谋、解子扬的处境,在这样的局面里,自己该怎么做,他想要去救老痒,但,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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