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劈进脑海的讯息引发得不知是慌乱还是安然,隔了几秒,吴邪才想起解子扬的特殊能力,本来钓紧的心瞬间又落了地,安心地想着解子扬应该是趁乱逃走了,那就没事了。而张海杏看着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淡淡地道,「你别想了。他c,ao纵终极的能力并不纯熟,依附的秦岭青铜树更只是残次品,他死的时候,已经没有再物质化一个自己的能力了。」
车外的路灯化成光带,一条一条地流过吴邪的脸,他突然觉得、双眼有几分刺痛,哑着声,慢慢地道,「你、你骗人。」他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慌,吴邪,这婆娘就是逗着你玩的。没事的。但心里却一直往下沉,明明在起电话里,解子扬已经提过了:青铜树要死了……所以,我的物质化能力减弱……
「他死之前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与理智,你别难过,我想他没有经过太多痛苦。」但张海杏还是这么说,语调平淡冰冷,就像是解子扬的死与她丝毫无关――的确无关,怎么会有关?老痒今生今世,所在意过的人,不过就是他的母亲与吴邪。但是他的母亲死了,而吴邪、把他给害死了。
从心底汹涌而上的伤痛淹没了吴邪脑海,他连眼角都红了,脑海里一直闪烁着解子扬的脸,他又想到解子扬死前想告诉自己的话,虽然那通电话根本并非打给自己,但他吴邪毕竟还是在y-in差阳错之下听到了所有的内容。原来老痒是想跟他说对不起。自从发现自己发小的异变之后,吴邪就一直畏惧着他,断了所有的联系,但解子扬从未因此而放弃过吴邪,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记忆已经错乱凋零,都还想着要提醒他,不要走上同一条路子。
情绪猛然就崩溃了,吴邪扭曲着脸,举起自己被铐住的双手,就往张海杏扑了过去,「……你、你们这些混蛋――」
「别动手动脚的。」张海杏探手一抓,就将他右手手腕的关节卸了下来,吴邪失了力气,痛得蜷曲在座位上,而张海杏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痛苦?」
「我为什么不痛苦?」疼痛麻痹了吴邪的疯狂,他想起小时候、跟解子扬偷偷地爬树摘果子,两人一起买了一根冰棍,在蝉鸣的树下,彼此打着赌,都想得到那根冰棍,而你争我夺最后没个输赢,而散发着甜香的冰棍就像是生命中镜花水月的那些美好,谁也没得到,就于烈日中融化了。吴邪低低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哭嚎,「像你们这样的张家人,永远不会明白。」
「张家不懂情感,张家只明白选择。我们忠于自己的选择,而与情感一切无涉,这就是漫长时间流逝的法则,支配我们的不是人世的小情小爱,是更大且更深远的结构与集体意识。」张海杏摇了摇头,道,「这种痛苦根本不必要,你以后就会明白。」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不是人……是么?」张海杏嘲弄地笑了笑,「别忘了,族长也包含在这群『不是人』的范围之中。」
吴邪气得浑身颤抖,几乎想要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攻击她,「你――」
「吴邪,你别生气,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背叛族长与哥哥、又为什么找上你,我可以现在回答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找到另外一个人。」张海杏的目光望向他的脸,那眸光柔软深远,彷佛是怀念与温柔,「在你身体里。那个人就在你身体里。」
「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吴邪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我身体里有其他住户。」
前座的黑瞎子毫不遮掩地笑出声。被这么一嘲弄,张海杏的脸上严如寒霜,一丝温柔与笑意都收得干干净净,冷冷地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吴邪,我现在就杀了你。」
吴邪刻意地露出一脸惋惜,「真可惜你不能杀我。」
「看来你很想找死。」而张海杏也回应以一声冷笑,「别再装了,吴邪,你恨我、也恨张家,却不知我们其实是来救你的。一直以来,你都被身边的人骗了。」
吴邪想对她怒吼,想要大声反驳,但是「欺骗」这个字眼却彷佛钉子一般钉入他心里,一直以来,他都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追寻至今仍然找不到真相的突破口,身边的人一再以「为你好」的名义隐瞒事实,他却仍然无法脱身,在局里陷溺不去。他猛然浑身都没了力气,彷佛感觉到张海杏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他一直追寻又一直畏惧的秘密,吴邪整个心口都发凉,颤声道,「少胡说。」
「你的记忆有多少错乱的地方,你难道从来没发现?我问你,你是什么时认识哥哥的?又是什么时候学了发丘指?族长交给你的鬼玺,你放在哪里?你真的是因为车祸撞断腿的吗?解子扬的那通电话你听到了吧?你对那通电话的内容有印象吗?」张海杏的质问剁剁逼人,步步近逼。
「就算不提有人对你的记忆动过多次手脚,更早之前,你就已经身在一个绝大的骗局里。你为什么执意要介入张家的秘密,你有这么多次抽身的机会,吴邪,你的本能在寻找着什么?如果你真有这么执着,至死也不愿放弃,为什么有些问题你又从未深入追查,譬如说像,你为什么会有麒麟血?你跟齐羽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吴邪蜷缩在座椅上,握住自己脱臼的那只手,听张海杏冰冷而条理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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