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瑾的语气很平常,但在殷寂言听来有些疏离,他以为姜沅瑾不高兴了。他上去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又不是来质问你的,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别多想。毕竟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十年时间,够人世间很多事物改变,就像我来的时候发现揽星阁不见了,永昼宫东边几处发生好大的变化,我都认不得。姜清和只说你现在住在玄玑殿,可是永昼宫这么大,我也不知道玄玑殿具体在哪里,以前没来过,找了好久才找到这。”
“这十年里,我基本上都是没知没觉的过来,记忆只留在天劫那时候。可是你不同,你在这段时间里做过什么事情,认识过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错过了很多事情。殷寂言还是原来的殷寂言,”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姜沅瑾呢?是否还是原来的姜沅瑾呢?”
姜沅瑾安静地听他说完。殷寂言在他面前的表现跟他的名字一点都不相符,经常噼里啪啦说一堆,哪里是寂静无言。他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想法,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也并不矜持,从不在姜沅瑾面前掩饰自己的情感,喜欢就直白地表达出来,不喜欢就任性地一脚踢开。
这跟他在梦中见到的殷寂言截然相反。梦中很多时候,殷寂言都是无声地望着他,不动不语,犹如一座雕像,让他感到很陌生,很不现实。能重新把这个活泼有生气的殷寂言紧紧拥在怀里,他觉得付出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姜沅瑾的双眼看着前方某一处,嘴唇贴在他耳边,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件一件从头讲给你听。你只要知道,姜沅瑾永远都是只喜欢你的姜沅瑾。”他没有顺着殷寂言的话接着讲,因为原来的姜沅瑾本就不是纯粹真实,掺杂了太多虚伪、算计、阴谋和谎言。他甚至都不敢跟殷寂言对视。
但殷寂言哪还能想到这些,他的心被姜沅瑾短短几句便撩得砰砰直跳,耳根烫得厉害。他从来不羞于在姜沅瑾面前表露自己对他的喜欢,什么露骨的话说出来都脸不红心不慌,但每次换做姜沅瑾来说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话,殷寂言全身血液会不由自主地奔腾起来。而姜沅瑾平素不太会对他讲情话。如今甫一见面就这么直白的回应,这叫殷寂言怎能不激动,双臂紧紧地环住了姜沅瑾的腰。
姜沅瑾这时才看向他,道:“姜清和走了?”
“嗯,他说他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回来添麻烦了,应该是回去魔域了吧。”殷寂言说着,开心归开心,却也没忘问他,“对了,他说是你给他红莲碎块,教他开启无相封灵阵放出杲狼兽的。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我记得我从来没跟你说过。”
“你当初来永昼宫的几个月里,弄出不少事情,”姜沅瑾斟酌着,“宫中对你早有关注,你在天劫发生意外之后,悬玦空谷那里也发生了变化,曾经在阵中的那块巨石不见了,谷中的阵法屏障也消失了。那段时间宫中多次派人下去查探,事关与你,我也去了几次,当时便了解了一些情况,自然有一部分是猜测。我不知道这就是无相封灵阵,只猜想悬玦空谷应是一处主阵,而辅阵是设在其他地方。事有凑巧,刚好就在你出事的时候,永昼宫东南一处发生一次轻微地震,你的红莲在那时候也有异动,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红莲碎块,开启了处于永昼宫的无相封灵阵的辅阵,然后杲狼就出现了。”
殷寂言愕然,有些不信道:“可是,你怎会知道如何开启?那启阵咒言……”
姜沅瑾看着他,道:“我记得你真身之石上的刻字,照着念了一遍。”
“……”殷寂言沉默了半晌,“辅阵一旦开启便无法收回,你当时是杀了杲狼,破阵了?”
“是。”姜沅瑾镇定道,“破阵之后,那块地方发生了很剧烈的地动,揽星阁便是那时塌毁的,事后东南一边重新修葺一番,故你不认得了。”
殷寂言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个阵法也是厉害,就算破了阵,还设计了让人同归于尽的法子。”说到这里,他突然担心起姜沅瑾,“对了,杲狼兽凶恶不详,你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一边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将姜沅瑾检查了一遍,却是没发现什么不对之处。
“没事,我没事,”姜沅瑾笑着拉住殷寂言,“你别紧张,诅咒报应之说,指不定是谣言,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殷寂言半信半疑。杲狼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或者说关于整个无相封灵阵,关于那个布阵之人,冥域轮回殿之主苏无相,甚至关于殷玄佾跟苏无相之间的事,他都知之甚少。他是这个世上最接近无相封灵阵的人,但事实上,他对于前因后果一点都不了解。不过最后他还是相信了姜沅瑾的解释。
姜沅瑾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但有时候,刻意隐去一些内容不说,本身就是一种欺骗。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对于殷寂言,姜沅瑾一直都存有很深的愧疚,因为他始终都不能做到对他毫无保留。
永昼宫的普通弟子都居住于东厢,五人居一处院落,有各自独立的房间。女弟子的院落与男弟子的分开,隔了一条浅浅的溪流。一般说来,男女弟子是不允许擅自出入异性的居所的。
周墨住在知意居。此时的他正坐在院落中一颗高大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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