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霖扶了扶往下滑的杂志想,简直不像是运动会,只有广播放的义勇军进行曲,有那么点活泼的感觉。也许是广播质量太差,也许是用了太久寿命将近,那曲子是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活泼愉快的感觉也逐渐飘远,只有脸上的铜版纸格外真实。他一眨眼,能感受到睫毛扫过光滑纸面的触感,酥□□痒的。
陈一霖摸索着自己心头上的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时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睁着眼睛想:我有什么资格这么趾高气昂的擅自给他下定论?难道就因为那比他好了一点的成绩么?因为他是老师头疼的问题儿童,我是让人放心的乖孩子?
他想起路上被苏峻平塞了满嘴的炸鸡,嘴唇上那种温暖热乎的触感似乎还在。
他最后给自己下了个总结:陈一霖你读书读了这么多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鼻梁和杂志之间有那么一团白色的亮光,像是美妙而又未知的梦境。陈一霖把杂志挑下来,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发现竟然是本旅游杂志。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纪居然会有人看旅游杂志……虽然还挺好看的。
“这是谁的?”
肖伊苓瞥了眼说:“好像是苏峻平的。”
陈一霖:“……”
恰逢苏峻平回来,见着陈一霖在翻他的杂志,大度的把一摞都搬了过来:“阿霖你喜欢就慢慢看,里面的那个美食栏目很好看,每次我都缠着我妈给我做,你也可以叫你妈做给你吃。”
陈一霖顿了顿,轻声说:“谢谢。”
那像潮水般汹涌的善意,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本来还想再和苏峻平说几句话,可待他纠结完是用左手还是右手去碰他的衣袖,怎样说一句自然的开场白,苏峻平早就走远,坐在后面和王文杰他们嘻嘻哈哈的了。
陈一霖借着擦眼镜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朝那个角落张望。那是明明在阴影底下却又满是阳光的,他无法触及的角落。
那天下午他统共帮苏峻平挡了三次的巡场老师,不然按照苏峻平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早就被发现带手机了。
可是陈一霖还是太忙,整天盯着写满赛事的小黑板,生怕漏掉一场比赛,还得处理各式各样的杂事,一个下午都没有和苏峻平说几句话。
到晚自习的时候他在做作业,苏峻平问他杂志看了多少,他也只能老实回答:“两本不到。”
那里面连载着一个很有趣的探险栏目,陈一霖看了这么零星一点,两人自然无法讨论下去。平常他巴不得这样,然而今天心里有愧,总想多少说几句话心安。可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了半天,忽然惊恐的发现:除了学习上的事,根本没什么可聊的。游戏,他不玩;篮球,他当时赌气才去练的三分也只会三分;球鞋,他对那些牌子一窍不通。
他转身想去帮苏峻平解决几道数学题,但苏峻平今天明显神游天外,屁股黏在椅子上已经是极限,数学作业本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正倒拿着一本英语书,里头夹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陈一霖掐了下眉心,低头看着自己的作业本心道我在干什么?
他诧异于自己扭三捏四的矫情,决定同苏峻平好好道个歉,可惜天不遂人愿,苏峻平玩手机玩到一半就被谢老板叫出去,一直呆到晚自习下课。
第二天,太阳越发的大,运动会的兴奋热潮退去一半,苏峻平毫无作用的吐着舌头,蔫蔫地说:“热死我了,热死我了。阿霖,我可不可以不跑五千米啊?”
陈一霖斜觑了他一眼,点点头。
苏峻平有点诧异,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也不扮狗了,盯着陈一霖的面孔好一会儿像是要盯出个洞,过了半响才道:“我……我还是跑吧。”
五千米,是运动会最悲苦的,也没有多少人期待的比赛。有这个闲工夫看他们那群便秘脸,不如看一百米的冲刺,明显帅多了!
苏峻平心疼的看着自己t恤衫上别着那泛旧的运动编码,黄不拉几的,有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热气熏上来还没跑他就想吐。
陈一霖去检录处看他。
“你跑的时候要喝点水吗?”
“要!”
“那我等下在操场那边给你送点水,就在转角口的地方。”
苏峻平不知道陈一霖其实没资格送水的,长跑有规定,只有志愿者才可以送水。不过陈一霖借了自己班志愿者的胸牌,面色平静的入了场。鉴于他太过镇定,巡场老师也只是狐疑的瞄了几眼,没放在心上。
跑道规格是四百米一圈,总共是十二圈半。陈一霖因为摸不准苏峻平什么时候要喝水,所以从第一圈开始就递水杯,开始自然是不要的,见苏峻平摆摆手,陈一霖就把手缩了回去,如此往复。
从第六圈开始有人断断续续的要水喝,苏峻平似乎体力很好,依旧不需要。这可苦了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了,明明见着人家伸出手,苏峻平一摇头又缩了回去,而且还没有递给他们的意思。
在对面的一个志愿者忍无可忍地大喊:“你不要只给一个人递水好不好?!喂,说你呢!”
陈一霖循着声音扫了遍操场,最后把目光落在对面气急败坏的志愿者身上,歉疚地笑笑:“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
经过的运动员们:“……”
然而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敢怒不敢言地接过水杯,仰头饮尽就丢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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