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低下头四处寻找着眼镜,李奇把一个饼干盒子递了过来。
“你怎么连眼镜盒都没带?”
“忘了……”赵明明打开铁质饼干盒,把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
“你多少度近视啊?”
“左眼八百,右眼九百五,各代三百度散光。”
“我靠……”李奇撇了撇嘴,“不过你这镜片儿挺薄的啊,跟没戴似的。”
“德国蔡司,1.74高超薄的镜片。”
李奇不知道蔡司有多好,也不知道1.74有多薄,但他觉得这镜片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我爸妈都是高度近视,我小学二年级就戴上眼镜了。”赵明明摊了摊手。
“你们现在的孩子啊……”李奇想了想自己那个年代,戴眼镜的同学还算是少数呢。
目前完全没有信号。赵明明联系不上自己的舅舅,身旁这个男人虽然强壮敏捷,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信赖对方。也许在生命攸关的时刻,比较弱小的自己会无情地被李奇抛弃。不过此时赵明明对自己的安全还是有自信的,因为汽车和物资都是由他提供给对方的,这算是一种交换。不过如果这个李奇并没有多少感恩之心,也许自己会死得更快。赵明明强行冷静了一下头脑,计算着自己的存活几率。
刚才城管通过无线电得知这次陨石雨已经结束,近地面温度61摄氏度,地表温度132摄氏度。受伤人数暂时无法统计,死亡及失踪人数过百万。此时温度过高,官方不建议防空洞内的市民离开。据估算,温度降至40摄氏度以下至少需要23天。
23天,对于赵明明和李奇还可以熬过去,但那些根本没来得及储备食品物资的人在听到这条消息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虽然在防空演习那天,地下库里就放入了赈灾粮,但这些粮食绝不够这么多人吃23天……
赵明明和李奇在路虎里度过了平静的前5天、焦躁的第6、7、8天,和开始骚动的第9天。
第10天时,昆泰国际的一家居民在睡梦中被人从车里拖出来,用铁棍暴打致死,饥民们分食了这家人的储备粮。赵明明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人被打死,却不能从车里出去。因为车外已经有不少人正贪婪地看着他和李奇的路虎。
第11天,有六辆车的人遇害。凌晨时,一个人试图用铁棍敲碎路虎的车玻璃,李奇摇下玻璃一枪打在那人肩上。随后,没有人敢靠近这辆路虎。虽然安全了,但赵明明无法忍受这种人伦尽丧的煎熬,他看着自己那些脸熟却陌生的邻居——电梯上遇到的上班族、楼下练钢琴的小妹妹、每天都在楼底下做健美操的中年妇女——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人谋|杀。
第16天,尸体已经腐烂,地下车库的空气散发阵阵恶臭。赵明明看着车外浑浑噩噩的人,他们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垃圾中寻找食物。
“李哥,我受不了了,咱们走吧!”
李奇也难以忍受这样的环境,可现在室外温度有47摄氏度,地表温度也高达92度。
“我们把空调开着出去,现在油箱剩的油还挺多的,咱们离开北京吧!”
“车胎会不会化了啊……”差生李奇犹犹豫豫地问,他得到赵明明的一颗白眼。
“车胎熔点至少在100摄氏度以上,何况我这是路虎!”
第17天的夜晚,路虎缓缓地驶离自己的停车位,来到铁门前。铁门旁有个保安头一点一点地昏睡着,他身后是一把控制铁门开关的拉闸。一个人影闪到铁门前,一手捂住保安的嘴,一手持|枪顶住保安的脖子。
“闭嘴。拉闸。”
大闸被拉下,铁门缓缓打开,人们醒过来,尖叫着要阻止这种放热气流进来的行为。他们冲上来拍打着路虎的后备箱,仿佛要褫夺里面剩余的食品。坐在驾驶座上的赵明明焦灼地等待铁门露出足够大的缝隙好让车子通过,一根铁棍敲在驾驶座旁的玻璃上,赵明明开始惊慌,外面持|枪的李奇恐吓式地用枪比着冲上去的人。
门半开了,李奇扒住车顶的铁架子挂在车外,赵明明狠狠一踩油门,他们离开了这座地狱般的车库。
外面是呛鼻滚烫的空气,赵明明踩着油门跌跌撞撞地把车开上了朝阳北路,才停下,车外的李奇赶忙钻进车里。一股灼热的气流钻进车内,两人锁上车门,在北京城的一片死寂中,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
☆、加措喇嘛
【第九章】加措喇嘛
中央电视台大裤衩造型的楼正在燃烧着,附近地面上有烧焦的尸体和一滩滩的血肉,四处都是直径一两米的坑洞。李奇和赵明明看到了摄像机的残骸和一两具漆黑的著名主持人的尸体。
最高温时沥青融化过,现在温度降下来,路面还算安全好走。路虎的车胎也很给力地没有爆开。街道旁的树木全部被烧毁,只剩下焦炭一样的躯干。各种易融物品都消失在接上,电线杆倾倒,路灯弯曲。
“无线电上说城西北方向受灾情况不严重,我们往西城海淀那边走吧。”赵明明打开了车载导航,可惜目前没有信号,只能当地图用。
“出了北京我们往哪走?”李奇随口问了一句。
“山地和城市都容易产生二次灾害,一地震楼倒山倾,我们不能往有山有楼的地方走。也不能去海边,得提防着海啸。中原地区应该可以。”
“不。中原地区不行。”李奇轻轻捏了捏方向盘,“人们肯定都往中原走,人多的地方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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