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还没过门,你就替他说上话了,”张继科瞧着镜中的自己,素纹的内裳大红的中衣,外套绛纱袍,皮弁上玉簪两头坠下朱紘缨,果然是亲王朝服的制式,“不过这衣服倒是挺合身,穿着不丢人。”
正要出门,又有人送上一件青色的披风来,张继科一看,竟是马龙的随侍:“公子,王爷说外头风大,让给公子送来。”
抖开披风,上有通肩的蟒纹,再一摸料子,果然厚实扩风的很。
张继科也不忸怩,披上后就出去拜别父母。
婚礼行到此处都很是简单,既没有人敲锣打鼓,也不用马龙念诗催妆,更不用张继科盖着盖头被人背着出门。
张继科的兄长站在府门口,外面的马车旁身服青衣,头戴九旒冕的马龙望着他负手而立。
今日果然风大,吹得马龙的冕旒和腰间佩的玉饰叮当作响。
马龙瞧着门里穿着自己衣服的张继科龙章凤姿的模样,心口的悸动与酸涩均是压不住,还要做出一副平静的面容来:他终究还是没劝的皇兄松口,实在心中有愧,从下旨到现在便再没脸来找张继科,如今即使想不见也得见了。
先一步登上车的马龙只伸出手扶着张继科的小臂,将他迎到车上,替他打开车帘,等他坐好后才坐进去。
狭小逼仄的车厢里坐着两个大男人,确实有些挤,马龙尽量将自己往边上靠,生怕张继科坐不舒服。
张继科只要瞥他一眼,就知道马龙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这人惯是能憋的,车行了半路,也没见他开口,张继科只能叹口气,自己先说:“多谢你。”
马龙心思本就到处乱飞,张继科忽然开口,倒把他吓了一跳:“什么?”
“我这御前侍卫,算不算裙带关系得来的?”张继科开口打趣。
像他这般入了宗室玉牒还在京中有公职之人,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不知马龙背后使了多少手段才堵上那些御史的嘴。
马龙深深地看了张继科一眼,神色认真:“你值得的,是我耽误了你。”
张继科被他看得心中一震,惊讶又了然:马龙果然明白自己,当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今这个结果差强人意,谁能说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马龙见张继科没再说话,复偏过头去不看他。
张继科见他这闷葫芦的样儿,索性也不去理他。
车里烘的暖,张继科的披风却没脱下来,只觉得心口热的难受。
两人一路无言,车终于行到王府门口,马龙先下车把张继科搀下来,黄昏时分马车才出的左相府门,如今天都快黑了,又有冷风一扑,张继科被吹的吸了口凉气。
马龙终于说了今日第二句完整的话:“早知道在车内就该让你把披风脱了。”
“我不脱,”张继科顶嘴道,“脱了还得再穿上,麻烦。”
皇家婚礼,也没有什么外人,除了摆给别人看的那些仪仗,其余诸事简单的很,张继科连火盆都不用跨,就被马龙请进了门。
张继科通透的很,知道这些定是马龙怕他觉得自己不受尊重,特意将女方出嫁的婚俗都去了。
入得寝殿,殿中点着红烛,小桌上已然摆了席。二人更了衣坐到桌边,马龙便挥手让人都出去。
张继科看着一桌荤菜直觉得胃里发腻,索性夹了个饺子来吃,才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怎么没煮熟[注:婚礼时吃生饺子,取“生子”之意。]?”
马龙闻言一脸尴尬:“下人不懂事,你莫气。”
张继科这才回过味来,赶紧转身去瞧卧榻,生怕那褥子下面还有内容。
马龙赶紧开口:“不用看了,撒帐[注:婚俗,新人对拜坐床后由礼官向账内撒金钱彩果,多用枣、花生、桂圆、栗子、莲子等,取“早生贵子”之意。]的事我没允的。”
说罢拿来一只酒壶和一对玉做的酒盅来,这酒盅做工j-i,ng致,是剖开的匏瓜模样,马龙给两盏酒盅都满上:“喝了这酒,今日的事就算了了。”
张继科看着这合卺酒心里发毛,生怕还有什么玄机,抬起眼来直勾勾地盯着马龙。
马龙只当他不愿,自暴自弃地说:“那我一人喝两杯得了,来人,把桌上东西撤了。”说完就端起一杯仰头灌下去,伸手去拿另一杯。
张继科看出马龙情绪不对,眼疾手快把酒杯拿过来干了,反问:“你做什么?”
下人进来收拾东西,两人不好再坐在桌旁,便都在床边坐着,张继科与马龙咬着耳朵小声道:“你刚才别扭什么,不过一杯酒而已。”
马龙心说你可知这杯酒于我的意义,面上还要强作朋友义气,冲张继科笑笑:“是我想差了,你肯定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婢子们只当二人卿卿我我,掩着嘴角的笑意告退。
马龙觉得今日的张继科特别好看,剑眉星目又言笑晏晏,殿内烛光映得满目红帐,照的他面如冠玉,想到他日也会有别人看到这幅景象,心又抖的厉害,开口话都变了调子:“子维……”
张继科只觉奇怪,自己与马龙从小相识,有总角之好,马龙从来只喊自己的名,即便自己及了冠取了字也不曾改口,今日忽然唤他的字,倒觉得生分了。
“你先忍忍,”马龙假咳一声平复心境,“此番已是我对不住你,且等一年后我能纳侧妃,我们便和离。你是男子,没有名节一说,那时我定向皇兄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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