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科见状翻起车上小窗的帘子,又怕马龙被风吹着了第二天头疼,便嘱咐将车驾的慢些。
“做什么喝成这样?”张继科扶着马龙靠在自己身上。
马龙此时迷迷瞪瞪的,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继科……”
他喊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同小时候一般,尾音打着卷儿,此时喝多了,更是软糯含糊。
张继科看他醉的眼睛都红了,只好拍拍马龙的脸,哄道:“我在呢,一会儿就到家了。”
马龙眼角氲着水,声音都是抖的:“我为什么要娶你……”
听到这句话,张继科心都凉了半截,下意识松开环着马龙的胳膊,又怕他磕着哪儿,还是把人给抱住了。
张继科自己都没发觉他揽着马龙的双臂在发抖:莫非是因为自己没有早开口,那篇夹在书里的《将仲子》,如今竟是做不得数了吗?
“要是没有这一门亲事……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继科……我要是没有娶你,还可以看着你成亲……现在叫我同你放开手……我舍不得……”
张继科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马龙渐渐平静下来,应该是睡着了。
张继科听了他这一串剖白,又瞧他这醉态宛若玉山倾倒,胸中腑中生出浓浓的爱怜来,深深地叹一口气,将人搂在肩头,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回到府中,张继科只将马龙的醉话都当真心话,更衣沐浴盥洗都亲力亲为,总算把马龙扶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张继科躺在他身边,低声说:“明天起来怕是你连今晚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住,我说话你更是不会记得了,就留到以后再说罢。你此番吓的我够呛,还要我伺候你,真能磨人。”然后便熄了灯,放下帷帐睡了。
马龙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见张继科睡在身边,两人还盖的一床被子,惊的呼吸一滞,坐起身来见两人衣着完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马龙这一起来往被窝里带进一股秋日清晨的凉气,张继科冻的一激灵,迷迷糊糊道:“今日不上朝,我也沐休,再睡一会儿。”
马龙听他言语间如此亲昵,只觉踩在棉花上,好似在梦中一般。
张继科看他没动静,索性把被子卷过来:“冷……”
马龙厚着脸皮掀起被角往里钻,他身上跟小火炉似的,比盖了一夜的被子还暖和,张继科朝他这边靠了靠,马龙捂着嘴,好容易才没笑出声。
两人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马龙醒了酒,只觉得通体舒畅,张继科虽累了半夜,但也觉得再睡怕是连骨头都要睡软了,便也起来了。
夜里到了临睡前,张继科还如前一晚般往马龙的寝殿走,他这是成心的:只要马龙开口问了,他便也把自己的心思向马龙说明白。
可不知怎么的,今日马龙倒似转了性,与他同床共枕毫不忸怩,只说:“天凉了,我看今天早上你冷的直裹被子,怕你冻着,我俩还是一人盖一床吧。”
张继科盖着马龙递过来的新晒的被子,纳闷儿的很。
马龙把他赶到床铺里面:“你明日午后的岗,不必早起,就睡里头吧。”
张继科面朝着墙躺着,虽然睡不着却不敢翻身,向来爱较真儿的马龙突然坦然起来,倒让自己无所适从了。
他哪里知道马龙也一样辗转难眠:前一天的宫宴上,母后以张继科虽为正室,但男子不能生育也不懂管家的理由,把给他纳侧妃的事情摆到了明面儿上。
马龙本就没打算躲这一关。
若是没有与张继科成亲,他自然会看着他娶妻生子,将来自己也不会有正妻,纳几房妾侍也都凭皇兄与母后做主,左不过是帝王权衡的道具罢了。亲王的爵位不要也好,反倒能叫皇兄安心。燕栖馆本就比着张继科在左相府的院子修的,取这名字,也不过图一个“岁岁长相见[注:出自南唐冯延巳《长命女》: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罢了,张家是世家大族,就算张继科将来不在京中任职,逢年过节也是要回来的。
如今木已成舟,自己也已向张继科许诺会放他自由,马龙将近来的亲密只做饮鸩止渴,以后好留个念想,供他一解相思愁肠。
今日张继科下了职没回王府,反倒来了马龙在京郊的别院。
这里有从山中引来的温泉,张继科半个身子在水里,背靠着池壁,抬头望着雾气蒸腾的房顶,气不打一处来。
早上张继科负责守卫乾清宫,皇帝来养心殿处理政务,正巧看到他,便喊他进来。
桌案两侧,天子与张继科一坐一立。
“皇兄叫臣弟有何事?”
“小龙的侧妃,母后给选了石大人家的千金,”皇上拿着朱笔,翻开一本奏疏,“今日已经拿了腰牌入宫去见她老人家了,你可知道?”
张继科皱着眉头,从嘴角挤出三个字来:“刚知道。”
想到此处,张继科从浴池里站起来,踩着一地水去穿衣服,脑袋上青筋直跳。
马龙在王府没等到张继科,想着明日沐休,他怕是会去别院躲懒儿,便来寻,果真叫他找着了。
张继科此时坐在偏厅的小榻上擦头发,马龙见状走过去接他手里的布巾:“怎么不叫下人替你擦?”
马龙揉他头皮的力度恰到好处,张继科整个人像一只被摸得打呼噜的猫,眯着眼睛撤了力就往马龙身上瘫。
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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