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文秀?”张婶快步走到靳阳母亲身边,看见她眼睛通红,半边脸红肿着,说:“怎么弄成这样呢?”
“不要紧,你看看阳阳,他手没事吧。”靳阳母亲闭上眼睛,眼角又溢出几滴泪。
张婶赶忙走到靳阳那拉起他的手,
“哎哟,都成这样了,赶紧去医院那……”
“手肥,不要紧。”靳阳扭过头朝着母亲抿嘴一笑。
“你张叔刚才下班回来,听见里面呯呯嗙嗙闹得厉害,怕又是那些社会上讨债不要命的小混混,赶忙让我报警,这不,正好在楼下瞅见这俩巡逻的警察兄弟,就叫过来了。”
“我张叔呢?”靳阳问。
“他怕你们有事,刚才从阳台绕过来。”
正说着,张叔戴着机动车头盔,裹着黑色风衣,手上戴着洗衣用的胶皮手套,握着一口铁锅,很艰难地从窗口挤了进来,敦厚的身体往地上跳时,衣服被窗子的锁扣挂住,直接一个“青蛙越阶式”趴在地上。
张婶忙跑过去扶起张叔说:
“没事了,没事了!看你样子还捉流氓呢,拍电影都没你整的玄乎。”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刚才被拧得紧绷的气流瞬间松开一点,靳阳捂着肚子想笑不敢笑,肚子被踹了一脚,现在抽着疼。
“让让,快让让,谁不行了?”门口出现几个白大褂,旁边竖着一副担架。
年长的警察一拍脑门:“扯半天,都忘了叫救护车了。快进去看看那人还有气没。”
大家让开一条道,杨平郊感觉众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自己身上,又开始哼哼唧唧地边哭边骂。
“哭什么,大老爷们不害臊,忍着点。”白大褂里面一位年长的女护士看不下去了,在往担架上抬的时候,一哥们手一滑,杨平郊一边肩膀磕在地板上,又让他一阵哀嚎。
“你们这杵着这么多人,有没有人跟着去?”走到门口,年长的护士问。
张婶一挥手说:
“就一流氓,我们管不了,让警察去吧。”
靳阳母亲听说没人跟着,扶着沙发站起来说:“我去。”
众人不解,靳阳靠在门框沉默不语,靳阳母亲便说:
“他是杨平郊。”
“是那畜生,嘿,那我得再踹两脚。”张叔一听是杨平郊,来了劲。
“行了,别搁这捣乱了。”张婶拽住,对他说:“你跟着去吧,路上别动手了。”
救护车走后,张婶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位警察坐下来开始了解情况。
年轻一点的警察掏出笔记本,煞有介事地问:“性别。”
见没人搭理,他有些尴尬,就指着靳阳说:“问你呐。”
“随便。”靳阳的手开始隐隐作痛,刚才狂揍杨平郊,手背上的血管瞬间膨胀,这会痛感才稍微恢复一点。
“小李,打住。”看靳阳满脸是汗,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年长的警察止住小李,对靳阳说:“小家伙,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上哪去?”张婶跟靳阳母亲一听要带人,紧张地问。
“这会太晚了,回所里走程序能快一些。”年长警察回答,“放心,简单了解一下情况而已,不是拘留扣押。对了,杨平郊是谁?”
“我父亲。”靳阳顿了顿,又说:“继父。”
☆、第六章
【2004年】
生命的际遇像光年之外的流星,千万年才会有一次绽放。当初约好一起凝望,最后却发现星光之间的追逐更让人悲伤——从地面看两颗流星的距离不超过一指,可实际上它们却在万千公里之外守望。相遇和错过,哪个更让人刻骨铭心?
门齐宇把一本卷了边的牛皮本放在桌子上,等着上菜的功夫我随手拿起来翻看,本子里都是些凌乱的随笔,有一段这么写的:
“我顺着你的泪痕,追寻你离开的足迹,你消失的路上,有你的温度,你的心跳,你的微笑,还有我们的回忆。”
“你写的?”我问。
“有意见?”饺子上来,门齐宇一扫而空,然后拍着肚子满足得靠在椅子后座。
“挺骚情的,真看不出来。”我颇为不屑地挖苦他。作为高中三年的语文课代表加文科生,拽这么些酸溜溜的小词还真不在话下。
“一看就知道是蹲厕所憋好几天憋出来的。”
“你当生孩子呢。”门齐宇笑着说,“就凭这个,哥哥我当年俘获不少芳心。”
“吹牛不上税,装逼不缴费,随你怎么说。”我把最后一颗饺子塞进嘴里,呜呜地说:“真香,以后保不准都吃不到了。”
“怎么吃不到,以后跟哥混,包你顿顿吃饺子,个个是肉馅。”
“那倒不用,隔三差五请吃一顿就行。”我顺杆上爬,腆着脸嬉笑。
“门大哥,谢了啊!”我喝完汤一抬头看见门齐宇望着我出了神,“嘿,嘛呢,被本帅哥的魅力吸引而不能自拔么?”
门齐宇一听扶着胸一阵干呕,脸却红了个透。
他一摆手:“出门在外互相关照,不足挂齿。”
又问我:“对了,你到北京干啥来了。”
“北漂啊,牛吧。”
“这年头兹要是从北京站下来的都说自己是北漂。”门齐宇哼了声:“你要到延吉边境,跨过红线,说不定回来就能把自己吹成去帮朝鲜搞开发建设,为他们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添砖加瓦的功臣。”
“这个可以考虑。”我佯作认真思考,门齐宇隔空扇了我一巴掌说:“醒醒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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