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就再没人造过七生的谣,更没人敢说正绫。
七生也没想到,高中还能和正绫一起上。正绫一向偏科,以他的成绩,本是不大可能考上太好的高中的。七生无法想象,中考前最后的三个月,他是怎样的努力。
他们上了卷县最好的高中。七生是1班,也就是所谓的培养北大清华苗子的北清班,正绫是21班。
卷县一中的高一年级,统共二十一个班。
上了高中以后,数学鬼才正绫改喜欢历史了,并且正正经经地写起了现代诗。
于是七生也写。
正绫油腔滑调:“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上下五千年,只有你,是我的知音。欲得七郎顾,小贾误拂弦。”
七生和正绫算是青梅竹马,小时候见过,还在一起玩过,只是七生不记得。
她爹是市集上卖糖炒栗子的,正绫娘呢,在七生爹对铺卖五香瓜子。
十四岁上,正绫和七生一起去学中医,拜的是同一个师父。
七生高二时,有段时间不知为啥缺钱缺得厉害。正巧儿老中医在搞一个皮肤科的专利实验,缺实验品,说是实验成功了就有八万专利费,到时候要给实验品两万。七生跟老中医合作了,每周被打一针病毒,一个月后,开始接受解药注射。
病毒和解药都是背着正绫打的,正绫闹不明白七生是什么毛病,找师父问,师父也是含糊其辞。
正绫那边天天看医书,给七生抓方子配药。七生来者不拒,转手就把正绫给开的药扔村头大坑里。
实验期间,她连感冒药都不敢吃。她不采取任何形式的治疗,包括消炎,甚至连生的疮流了血和脓也不擦。七生爹发现这事儿晚,发现了也只当她这是青春痘,不在意。
那是七生最颓的一段日子。整个人碰哪儿哪儿疼,眼圈一直是红的。睡不着又不清醒,课是一点儿听不进,交际应酬也一概不管,苟而不安。
正绫就像她漂在大海里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给她渺茫却又无可取代的希望。
他给她想方子,一宿一宿地熬,成绩嗖嗖地掉,被他爹打了好几顿。可他看不得七生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后来,七生的病又说好就好了,正绫知道里面有鬼,但他松了一口气,又开始陪七生紧赶着复习。
七生报的是文科,除了数学全拿手;正绫是理科,语文和英语能把他膝盖跪碎。
周四下午的活动课,周二第三节1班和21班一起上的体育课,七生和正绫聚在一起互相讲题,一刻小差不开。三个月,硬把落下的课追回来,七生的校排名还前进了几位。
正绫一直都知道七生和别人的不一样。有时候,她会从校园里的石凳上捡起一朵在他看来根本不存在的蓝色小花,别在他的耳边,笑言着“鸦鬓簪花一朵”,而他,也装作那花真的存在一样。
他,就是七生的知弦周郎。
俎藕
高二文理分科,雨欣报的是文科。七生得到消息,就也报了文科。
后来雨欣知道这事儿,对七生说了一句“谢谢”。
这声谢谢,就像卡进七生喉咙里的一根刺,融不进去,拔不出来。
这时候的雨欣比初中时期更加沉稳安静,讲起话来严丝合缝头头是道,俨然是个大人了。七生却比当年话多了些,曾经的锋芒毕露,早已悄蹑地转为滴水不漏的圆滑。
七生到毕业时才告诉雨欣:“你带到班里的那盆多肉是我摔碎的。”
七生迷信,总觉得这样他们俩的羁绊就深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自欺欺人。
当时,那盆多肉在上课时从窗台上掉下来,花盆摔得粉碎,可怜的小植物也化成了水。
这件事一度成为高三(2)班的一桩悬案。
其实,是七生把花盆压在窗帘一角,借着风力把它推下窗台的。
那时,高三(2)班有个无人不知的狠角儿,叫粟伽,撒泼骂街无所不能。
七生本想安心复习,不怎么在意那人,偏生班主任就把她和那女生安排成了前后位。
这个五毒俱全的女人,上课总是自我陶醉地絮絮叨叨,言不对题地回答老师们的提问——这种人其实十分常见,七生见是见多了,但还是感觉好烦。
作为七生的同桌,雨欣自然也是烦的,但教养不容许他有所表露。
粟伽见除了雨欣,周围人都不理她,自然而然地黏上了雨欣。她是住宿生,雨欣走读,她便三天两头地叫雨欣帮她从校外买东西。
开头几次,雨欣给她买了水果和文具,甚至没跟她要钱。
七生那段时间被鬼莞缠得厉害,走不了三步两步就要摔着,一次在楼梯上被一根藤拉了一把,整个人就滚了下去,直到撞在了楼道的墙上。
她的脚又崴了,这一次,是伤筋动骨的那种。
在家休息了一天不到,第二天,七生又出现在高三(2)班的教室里。
闵一诺本是死活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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