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倒也精彩。
裴绪听着听着便觉出不对来。他瞟了一眼浮舟无意识蜷曲起来的左手小指,明白这是小孩儿不乐意与他聊的意思,心里倒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当年他捡到浮舟的时候,九岁的少年可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后来却渐渐地有了要瞒着他的事,只是这个说谎的小动作始终改不掉。
裴绪也尊重浮舟自己的空间,只是还有些失落。他不欲逼迫浮舟讲他瞒下来的事,因此也并不把失落表现出来,仍是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浮舟搭着话。
裴绪自幼失恃。这事儿说来也是桩陈年旧案,大抵与寒山派有关,总之他幼年一直跟着父亲学武,却是从没回过寒山派的。他修习八年,天分渐现,偏偏父亲为奸人所害。寒山派为裴父报了仇,却始终没找到这个下落不明的遗孤。而裴绪,其实是入了江湖。
他一路摸爬滚打混到成年,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誉满天下,却偏生命途多舛,又因了些孽缘,不得不隐居下来。便是在这段时间,他在路上一眼瞧见了这酷似当年自己的小孩儿,觉得甚合眼缘便捡了回去。那就是时年九岁的浮舟。
再之后,寒山派有难,裴绪此生虽是从未踏入过山门,却也知道是父亲的师承,感念着这群食古不化的大侠们好歹是替父亲报了仇,兼着想让浮舟更有些历练的心思,便去助拳,如此,又多生了业障,把身体里的病根都引了出来,这颓圮身体于是再没有元转余地。
他至今这未完的人生跌宕起伏,端地是一出好戏,江湖经验无论如何也是值得称道的。可如今,他明知道小孩儿心里有事儿,偏偏小孩儿自个儿又不说,他便也无处给他出主意。
也是他的太自大。裴绪想着,早不该提当年勇了。
裴绪这样想着,到底对小孩儿还是有了点怨气,兼着身子又不好,说不了几句便有些气闷,昏昏地入眠了。
二
浮舟听得裴绪睡熟了,呼吸都平稳下来,这才轻呼一口气放下心来,止了边撰边讲的苦差,起身坐在榻边,低头看他。
裴绪虽是病容,脸上却还留着当年的狠戾之气,眉峰入鬓,一脸凛然。浮舟看着喜欢,情不自禁伸手去抚触他的脸。入手是刺骨的冰寒,那便是裴绪身上的病的作用——却也不是病。浮舟这一趟出访问下来,才晓得那是一种蛊。
浮舟心里疼得更厉害。他攥拳的手心早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了血,那一点血随着动作沾上了裴绪清白的脸,倒有些桃花颜色了。
他握着裴绪的手,拿到唇边轻轻一吻。那动作近乎膜拜。裴绪无知无觉,浮舟于是更大胆些,自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取出其中的药丸,以嘴渡进了裴绪口里。
药是他从不栉子处讨来的,药效催情,会令裴绪好受些,且药性温和,不至伤身。
虽然他很明白,当裴绪醒来,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的时候,伤心会更甚于伤身。
“浮舟无能,除此之外,再觅不得他法。”
浮舟靠在裴绪耳侧,低声告罪。
事成之后,不待裴绪动手,他自会去寻死,再不教裴绪想起这即将发生的龌龊事儿。
而他对此,甘之若饴。
浮舟起身燃了暖炉,待室内暖和起来才又上榻,揭了被子,伸手去解裴绪的衣襟。
裴绪久病,原先扎实的外功底子练出来的肌肉都消减下去,褪去内衫,常年不见天日养出来的惨白肌肤显露出来,看着煞是瘆人。
浮舟知晓裴绪本来的模样,又亲手服侍着他这两年来受蛊虫所害的身体,对害裴绪如此的奸人着实恨之入骨。然而那人早在两年前便被裴绪所杀,现在留了桩有头无尾的公案,与裴绪这么身沉疴。
浮舟犹豫一会儿,跨跪在裴绪身上。他久久看着裴绪有些发乌、却因为那枚药丸而渐渐有些粉红颜色的唇,心里翻腾了多少回,面上却仍是止水模样,忍住了不去亲吻,也不碰裴绪的皮肤,径自去褪他亵裤。
亵裤褪去,裴绪左腰处的异象便露了出来。那里本是一道剑疤,浮舟自幼就见过,裴绪曾轻描淡写讲是为奸人所害,好在无大碍。然而两年前,那奸人王侯商催动了早已对裴绪下的蛊之后,那里的剑疤便渐渐浮现出嫣红与乌青交织的颜色,日复一日向上蔓延,如今那嫣红的枝条已经接近了裴绪的左胸。
待到红色漫至心口,裴绪便会失了神志,再数个时辰,乌青随上,裴绪必死无疑。
不栉子挑着桃花眼看跪在他小屋前整一日的浮舟,轻描淡写讲了裴绪的病症,又问:你要救他?你可知救他要用何法?
浮舟抬头:不惜代价。
不栉子于是笑:被他所恨呢?
浮舟沉默着磕了个头,自怀里拿出信物,呈递上去。
若是为了救他,爱恨何妨?
却原来,那蛊只能通过交欢解开。
不栉子似有感慨,一双眼悠悠看着户前桃林:也是孽缘。当年王侯商对裴绪穷追不舍,竟下了这样的东西。裴家小子宁死不愿受制于人,当场一剑杀了王侯商。如今,怕也只剩下等死一途。
浮舟沉默地听着旧闻轶事,自己在小炉前煽火,嗅着药钵里的异香。
那便是蛊的药引。
服下药引,与裴绪交欢,方可解了这蛊。
不栉子神色似嘲似悲:裴绪定会恨死你的。
浮舟不语,翻手径自把盅内翻腾的药液灌了下去。
许是受到药引的刺激,裴绪左胸上的嫣红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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