囔起来。
出来有了见识,他才意识到师父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仙人,不过就是个年岁较长的筑基期修士,在那些被称为“真人”的修士里,也就比那些刚开始修炼的炼气期新手厉害那么一点罢了。而且,正因为年岁太大,师父在修炼一途上已经没了继续进阶的希望,很可能等不到结丹就要先耗尽寿元,死掉了。
死亡,这也是他出来后学到的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不只灵兽会死,人也一样会死,可能老死,可能病死,也可能被他人杀死。
他和嬷嬷在一座镇子里卖灵兽的时候,曾亲眼看到一个男修被另一名修士当街砸成一滩肉泥。嬷嬷吓得赶紧把他挡在身后,全然不记得他其实比她厉害得多,而且自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猎杀灵兽,早就习惯了血腥。
在看到那名男修死亡的时候,他,真的是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或许,他就是一个天性凉薄的无情之人。
很久以后,当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用见死不救、薄情寡义、没心没肺等字眼指责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会生出这般想法。
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跟着嬷嬷回了那座洞府。只是嬷嬷不过一介凡人,他也没有能够飞行的灵器——就算有,以他的修为也无法带人一起飞行。
于是,俩人又长途跋涉了大半年的时间,这才回到了久别的洞府。
一到洞府,他便看到了师父铁青的面庞,以及,残缺了半条右臂的肉身。
见到他们回来,师父明显是想发脾气的,可一看到他的修为,师父的愤恼便成了惊诧。然后,就像以往一样,师父又一次忍下了脾气,一句话不说地拖着残破的身子回了石室。
——他就算想发脾气,也已经不敢了。
一瞬间,他不禁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从那以后,师父对他的指点却不像以前那样主动了。他去索要功法,师父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给了他一张只记录了筑基初期修炼功法的牛皮纸,更没像以前那样给他讲述其中要点,把牛皮纸给了他就将他赶出了石室。
他也没兴趣和师父交流,拿着牛皮纸回了自己的石室,自行揣摩钻研起来。
他那边琢磨功法,师父这边却迷上了饮酒,几乎每月都去山外的镇子上买灵酒,身上的灵石花光了,就逼着嬷嬷给他酿。嬷嬷好不容易酿好了,师父又嫌弃酒里面没有灵气,恼火之下把酒坛砸了个稀碎,还抓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打骂嬷嬷。
幸亏他当时没有入定,听到异响后马上赶了出去。
看到他出现,师父立刻收了手,满脸不快地回了自己石室。
他不由握紧了拳头,转头扶起满身伤痕的嬷嬷,低声却坚定地说道,“我想杀了他!”
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厉声警告道,“不行!你不可以做那种事,他是你师父!你不能杀你师父!”
“那又怎样?!难道由着他这么欺辱你?!”他不甘地咬牙,“嬷嬷,我们还是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
“你还要修炼,你不能走,我也不走!”嬷嬷用力摇头,然后又毅然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以后会尽量躲着他的,他也不是总这么犯浑,不过就是没酒了喝了,这才跟我发了点脾气……”
听到这话,他立刻将自己积攒的灵石拿了出来,塞到嬷嬷手里,“下次他再要酒,你就把灵石给他让他自己去买。”
嬷嬷明显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默默收下灵石,然后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强笑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啊,只要专心修炼就好了,若是能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结丹,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看见!”他认真地保证道。
那天之后,他终于认真刻苦地修炼起来。可修炼这件事实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到成效的,而师父对嬷嬷的欺凌却时时刻刻地都可能再次发生。他让嬷嬷拿给师父的灵石并没让师父满意,相反,师父认为灵石是嬷嬷从他那里偷来的,又将嬷嬷毒打了一顿。
偏偏那时他正在打坐行功,等他发现赶过去的时候,嬷嬷已经奄奄一息。
他终于按捺不住,和师父动了手。师父开始的时候只是躲闪,后来见他是真的动了杀心,这才赶忙拿出灵器招架还手。可一个年轻一个年老,一个健壮一个虚弱,师父虽有灵器在手,却也没能抢回优势,若不是后来嬷嬷不顾伤势扑上来抱住他,他没准真的就把师父给耗死了。
他起了杀机,师父却是不愿杀他,见嬷嬷阻拦,马上便趁机离开,只撂下一句狠话,“小兔崽子,有种以后别跟我学功法!”
——谁稀罕你的破功法!
他愤愤地想道。那时的他真没把师父传给他的功法当回事,也不知道修为的高低不仅取决于功法的好坏,更取决于修行人的资质,只觉得师父练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练到结丹的功法,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又有什么值得稀罕。
可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却是真的想杀掉师父了。
——如果他再伤害嬷嬷,就算嬷嬷阻拦,他也一定要杀了他!
他很是认真地想道。
但他终究没能这样做,没等他对师父忍无可忍,师父便抢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许是寿元耗尽,许是残了的肉身没能伤愈,当然也可能是酒喝得实在太多,总之,师父在某天夜里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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