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方才在门前遇上了他,他说你吩咐他去烧几支梧桐木,要烧的漂亮,你想试试用微焦的木来作琴。」洪姑娘笑着,语调轻柔。
「嗯,」温师傅缓步走向她,怀中抱着昨夜新製好的琴,「身子还好吗?」
「很好。」洪姑娘的面色一直是没有血色的白,听他这幺问之际,她却摇头轻应。「我没事。」
「这是我做出来的新琴,这琴的音色,是万中选一的好。」说着,他席地而坐,将琴轻置于自己身前,而后伸手拨弄琴弦,琴音迴荡,流泻而出的曲音之中带着缱绻柔情。
听着那满室的琴音,洪姑娘的唇角勾起了温婉的笑,「好美的琴音……」她目光温柔,盯着前方,然而,那双漂亮的眼曈却没有焦距。
温师父看着她的娇颜,原先柔和的目光渐渐的多了某种强烈的情绪,琴音骤变,指尖的运转似乎多夹杂了几分怒意,乐音激昂,『啪』地一声,一根琴弦倏地断裂,琴音嘎然而止,满室寂静……。
「这琴,不好!」他霍然起身,将昨晚新做的琴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砸去。
「琴很好,伯尧,琴很好……」柔柔的叹息,美丽的唇瓣吐出温柔的音调,「那琴音很美……我很喜欢。」为了研究出能有最美的琴音的琴,他试了各种方式,无论是丝弦、琴身的木头、漆料,每样材料都不停的尝试,这次的琴,为了展现出更柔美的音调,他用了较脆弱的丝弦,加以他抚琴过于使劲,琴弦才会因此断裂,「唉,你总是这样发火。」
站起身,她平举双手摸索,空茫的视线仍是只盯着前方,他见她步伐蹒跚犹疑,将琴搁下,迈步向前将她搀住,「当心。」
她扶住他的双臂,抬头,眼儿像是在看他,但他知道,那双眼中虽然映出自己的影子,她却是看不见的……,看不见的呵!
他思绪方乱,方寸泛疼,温暖的指在同时包覆住他的掌,「伯尧,我很好……很幸福,真的!」
静静的,他将她搂入怀中,十指交握着,他茫然的将视线移向窗口,眼中所见,窗外,落叶飘扬,在那风中,飘扬。
◎ ◎◎
花开花落,日子一天一天,不停的过着。
婉儿有了婚约,对象是豪门子弟,与她门当户对的豪门子弟。
知晓这件事,他痛苦难当,砸毁了所有的琴,看着婉儿哭泣的娇颜,他执起了她的手,「婉儿,若是失去妳,我便失去了这一生的最爱,我带妳走!我们一起,到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一起走,好吗?」
「……嗯,」原本以为不会答应的婉儿,一向温顺的婉儿,竟只是轻轻的答覆他,「我跟你走。」
于是,他带着她,远走高飞。
纵然生活贫苦,他们依然是忍了过去,亲密的过着两人的生活,抛下了所有责任和其他,这是他和婉儿最开心的日子。
然而,像是上天在和他们唱反调般,开心的日子很快的远去,在他们共同生活的第二个月,他心爱的婉儿忽然得了怪病,那怪病一日比一日更加严重,他散尽了家财,为她找遍了许多的大夫,却没有人能够治好婉儿的病。
美丽的婉儿日渐憔悴,红润的颊剩下苍白的色彩,柔软的嗓音变的瘖哑难听,她本是娇嫩的花儿,是他强拉她进入自己的世界,是他不能让她享受从前优渥的环境。
到了最后,他花完了身上的银子,没有了银子,大夫们不再愿意为婉儿看诊开药,他就连能拖延病情的药也买不起了。
他慌了、乱了,将要失去她的恐惧袭捲心头,「婉儿……婉儿,我送妳回家!妳想家吗?我送妳回家……妳爹娘会有办法治好妳的,好吗?送妳回家,好吗?」那日,他搂着她,轻抚她苍白的颊,在她耳边低喃。
「不,……回去了,我便会永远失去了你。」婉儿困难的吐出话语。
他听了,颤抖着将她更紧更紧的搂住。
又过了数日,婉儿的病更重更重,连走路都没有办法了。
那时,是枫红的季节,每每看向窗外,地上总是布满了片片红嫩……。
◎◎ ◎
「妳若是双眼能够看见世上的事物,要教我失去这双製琴的手、失去我的双眼或者是我这无用的皮相,无论是失去了什幺,我都甘之如饴。」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他语调坚定的说着。
「伯尧……,你真傻,你说过的,要爲我做出世上最好的琴,然后,奏出最美好的琴音,用琴音让我体会这世上的所有美好的,不是吗?那幺,你又怎幺能失去你的双眼和双手呢?」洪姑娘笑着,目光依旧没有焦距。
轻声的叹息,洪姑娘柔柔地道,「伯尧,你知道吗?自你手中弹出来的琴音,听在我耳中都是那样的温柔美好,我彷彿能看见外头的景象,那些嫩绿的叶、娇豔的花儿,还有那蔚蓝的天。你弹出的琴音,已经是世上最美好的琴音了。」
瞪着她,他目光之中隐含痛楚,回忆袭捲而上,带回了所有不堪的回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若是我死去了,你不要难过……不要痛苦,更不要追随我而去,你製的琴,琴音是那样的优美;你奏的曲,是那样的打动人心,你有着美好的前程,美好的一切,你曾唱给我听的曲子……不得于非,你还是得活的好好的,好不?」
他记得,当婉儿这幺说的时候,他的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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