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声以为还在酒吧里。
所有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手足瘫软,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嘴里也一阵阵地犯上酸意。听着那些声音忽近忽远,顾云声忽然害怕起来,怕睁开眼睛还是在酒吧的某个角落,身边围绕的不是醉鬼,就是自己这样为了各种理由装醉的活鬼。
好在说话声还是渐渐清晰了起来,认出其中一个声音是林况的,顾云声蓦地安心了,只是眼睛一下子还睁不开,就慢慢集中注意力,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脑袋进水了还是鬼迷心窍了!他在打戒酒硫,你还给他灌酒?嫌他命长是不是?送到急诊都成什么样子了,血压都测不到了!这是你小子机灵,心肝也没全给狗吃了,要是再晚一点伤到肺……”
“我不知道他在打针。”辩解的人是明粲,声音又是委屈又是后悔,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要不是医生,我都不知道戒酒硫是个什么鬼……我只是想拖他去喝杯酒……”
“你们去的地方能只喝一杯?灌醉之后呢,准备干什么?明粲你也不是刚出来玩了,给颗糖就能转三圈,这里头他的有什么猫腻你是不懂的?你们也算是有过交情的,这样害他,你对得起良心嘛?”
顾云声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况这样厉声去指责一个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装睡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晴,本来是想坐起来的,手上还是一点力气没有,只能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低声说:“这事不关明粲,是我没告诉他我在用药不能喝。”一说话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还是像压了重物在上面。
训话的和听训的听到顾云声的声音,立刻都不说话了,一前一后抢过来。明粲离得近,又人高腿长,到了床边往地板上一坐,抓着顾云声的手叠声说:“云声云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了,我真不知道你打了这个玩意一点酒不能沾,我……我当时……当时也上头了,我就是想亲亲你……”
他解释得惶恐又急切,自从顾云声送到医院起明粲就开始担惊受怕,现在松懈下来,可说话还是有点瑟瑟发抖,甚至都不敢去正视顾云声。
见状顾云声也叹了口气,看了看还是冷着脸站在一边的林况,才抽出手,低下头对伏在床边的明粲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说清楚。当时要是我笃定了不去,就没事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拿捏住。”
顾云声一边说,一边察觉到林况眼睛里有刀子飘过来。他也知道刚才一番话说得有滥好人之嫌疑,但他此时心中的自嘲远远高于去指责什么人——更何况这件事情上,他也的确没有什么指责的高度。
“没事了,都过去了。这都几点了,你快点回去,不要给狗仔队拍到在医院,不然孙小姐又要吃人了。”
明粲本来闷不做声地趴着,紧紧牵着顾云声的手,听到他提到自己的经纪人,心头火起,整张脸都有些狰狞了:“管那个老婆娘去死!当初要不是她多事,我们两个就不会分开了。云声,这次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灌你酒了,你要戒酒我陪你,然后我们再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口气里仔细听能听出微妙的央求和撒娇的意味。顾云声和林况都是回过头的人,当下互相看了一眼,又觉得无甚可说。顾云声笑了笑:“回头太难了,没事别干这种傻事。而且都这么熟了,就更没意思了。”
他拒绝得干脆,明粲呆呆看着他,面上一片空白。顾云声心里知道,他对明粲总是硬不下心肠来,十之八九是因为出柜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看着自己挨了打,受过来自自己母亲的不必要的羞辱,毕竟明粲是外人,本不该被自己牵扯进来。
“云声……”
顾云声再次抽回手来:“我已经有伴了,我想同他过一辈子。过去我玩得太狠混得太凶,现在就是要一笔笔把债都还清楚的,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事。”说完就垂下眼睛,不愿去看明粲脸上那空白过后清清楚楚的失望。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了。”明粲的失望和沮丧并没持续多久,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反正一辈子还长着,我还有机会,是吧?”
他都这样说了,顾云声只有苦笑的份:“那你听我一句,今天先回去,再去计划你的来日方长。”
明粲竟不再坚持,依言站起来,趁着顾云声没力气,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又和林况道了别,低着头乖乖走了。
青年那高挑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云声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林况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看他,不以为然:“都吃错药了,这种就是该骂死,看他还敢不敢。你也是,不让这小鬼死心,将来够你看的。”
“能不能死心又不在我。”顾云声总算能坐起来了,“这个你最清楚不是嘛。”
坐起来才看到林况大衣下摆露出来的睡裤,知道肯定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叫了林况的名字,然后明粲就把林况从床上拉起来。他连忙说:“真是对不住你,半夜还把你折腾过来……几点了?我现在醒了,能出院吗?”
“四点半。在这里睡一晚吧,明早再走。你也是疯了,打了戒酒硫还敢和他们去酒吧。你以为就你自己最清楚最明白,就能不湿鞋?吃苦头了吧。”
“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我干嘛告诉他们,给人看笑话吗。”顾云声冷淡地说,“本来想走的,后来缠得太紧了,脱身不了,也是计划外的。不过林况,你也知道,外面玩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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