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以来好心情的霍君殊。
「这是怎么着了,都不用忙活了么?」不知何时来的霍君殊是眉头紧绞,一脸的不耐,头更是偏向一边,斜目而视的模样像是瞧着什么直视都嫌脏了眼的污物,站得离大家伙几步路的距离,正是个可以将方才的那些个话给听明白的地方。
婶婆们对着霍君殊唤了声三少爷后,拍了拍岳峰的手要他记得给个答复后倒也识趣地一个个退了开,更不忘给了霍君殊一个颇具深意的眼色,以袖掩着的口似乎带着讪笑,大有对霍君殊一脸嫌恶表情不仅不在意,还乐于亲眼印证了那些没少过的传言耳语其实不假的见猎心喜。
「去去去,都去干活儿去,还闹腾什么呢。」王忠伸手在后赶了赶那些七嘴八舌的乡野村妇,他向来一心向着霍家人,在外更是如此,也惟有此时让他与霍君殊站在同一条船上。
岳峰看着婶婆们的背影虽松了口气,因他可以对婶婆们的话虚应故事,独独这终身大事让他闪不掉又挣不开,更别说还多安了个救人于水火的功德给他,几句话说得轻巧但听在耳里却比枷还沉,说松口气绝对不是说过了头;可霍君殊面色阴郁至极,比在白芜山初见时那不适的脸色还差上几倍,就觉不该让霍君殊来这一趟的,先是在大街上一路受人探查的目光尾随,到了这里甚至还—
岳峰单单如是想着,心便在身子里重重地一撞,只能弯着身一遮脸上闪过的惊慌,「少爷要不先回轿里歇息吧,房子没洒扫,不好脏了少爷。」
王忠难得将岳峰的话当回事,眼见就要领着人回轿,但霍君殊却摆明了不顺人意,以不佳的脸色直接道,「你家在哪儿?」
「前头就是了。」
岳峰前脚走上前,霍君殊后脚便跟着,压根就是要跟到底的,王忠更不是一甩就掉的人,霍君殊走着只觉一股莫名火直在胸口烧,烧得他难受更顾不了许多,袖里的手是握得死紧,一脸阴恻恻地开口,「我给你这些是我待你一个人好,可不是要给你用来讨老婆的,你不会真找了个姑娘成了亲,让你媳妇终日在我面前晃悠来恶心我吧?」
几年了,他霍君殊早习于那些从没少过的流言与目光,更是不屑一顾,可这下却又被他向来没个好感的村妇几句话给惹得心头掀起大浪,不停翻搅。光是想到岳峰会和哪个姑娘成亲,管他是哪家羞花碧月还是生得一张麻花脸的姑娘,两人出双入对在他眼里只会是恶心难耐,若不是连和那些三姑六婆靠得近些都百般不愿,上前赶人的就不会是王忠了。
岳峰走在前头,背脊被得已灼伤人的视线就快烧了个洞,那压低的嗓音更有着窜出口的颤抖声,这些他并非无所觉,但他却只能应得故作无事,「成婚之事,岳峰从不敢想,从前是,现下亦如是。」
「此话当真?」霍君殊眉一挑,罩在脸上的乌云竟渐渐拨开得已见了日。
「当真。」岳峰不假思索。
「连谁下半辈子苦是不苦都往你身上赖也不从?」霍君殊试探一问。
「不从。」岳峰依旧道得直接,此话一出,背后那原是声声打颤的声音是微微一扬,岳峰似乎可想见身后的人连唇角都像是轮弯月了。
「这还差不多。」霍君殊一面道一面把玩着香袋走到岳峰身侧,显然一扫方才的阴郁,岳峰说出口的,他便会信。「本来命苦不苦都是上天注定,就算谁真给折磨到不成人形也都与你无关,救人于水火是菩萨的事,可别往自个儿的身上揽,明白了么?」
「明白。都听少爷的。」岳峰回以沉稳如昔的淡笑,看着笑意又重回霍君殊的脸上,竟也像去了心头的大石,安了心。
一路上,夹道四周尽是秋收后的田亩,田中不少升起了烧草的白烟,这是此时节的奉天常见的景色,分不清是天冷生的白雾还是烧草的白烟,岳峰走着走着,进了独独没烧草的田旁那比起霍家大宅简陋许多的屋里,霍君殊知道这就是岳峰的家了。
霍君殊满心好奇地在屋里探了又探,虽然屋小陈设又极为简单,拨开帘布便可一眼望到底,说来比霍家任何一间下人房都还来得差,但霍君殊却不嫌屋子又暗又窄,架上蒙上了点灰尘外还飘散着股没闻过的奇怪气味而面露厌恶,反而跟在岳峰收拾的身后晃绕着,倒是王忠眉下的双眼浮上不耐之色,只管立于门口。
霍君殊一下碰了碰窗,一下开了开存粮盖,里头自是什么也没有,没一下子又对架上的书起了兴趣,随手翻了翻,「这不是我儿时习字用的千字文么?」
岳峰只是随口一应,「幼时上学堂留下来的,舍不得丢,也就摆着了。」
「你上过学堂?」霍君殊面露喜色,佃户多的是识不得字的,签下的约多是他人代书代念,看来岳峰腹中是有些墨水的?
「嗯。」岳峰没将当穷到没能继续上学堂的事道出,字句轻描淡写,「可也就替人代笔写个家书,念念书信,写个生辰给人合八字这点能耐罢了。」
听到合八字三字,就想到方才那些想为岳峰作媒的村妇,霍君殊不自主翘了翘嘴,才要岳峰和他保证不准拿他自个儿的八字一块掺和进去,窗口一阵寒风飘了进屋,是话没出口便先打了个喷涕,岳峰连忙停下了收拾的手,赶紧就要找灯油点上。霍君殊眼里,岳峰眼底尽是关切,手下更为他一个动静便忙活着,让他看得不由得心中一喜,细细地看着岳峰为他燃上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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