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马也不下,直冲城门而来。守门的士兵刚要盘问,士兵头领连忙阻拦:“快把门打开点,那是虎贲卫的大人。”
虎贲卫,隶属于朝中月派首领、南安王爷手下,是替皇上充当耳目和爪牙的秘密部队。相对于缇骑,更加的神秘。
那穿着赭衣的汉子骑着马绝尘而去,在暮色四合的京城里奔驰,竟然是直朝内城南安王府去的。
当年太祖皇帝开国,为了彰显仁德,让官员和睦,特地将几位王爷的王府都建造在内城,其中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挨得尤其近,就在同一条街上,这条街名叫荣禧街,寻常百姓到了这里,都不敢大声喧哗。
那名虎贲卫一进荣禧街就下了马,远远看见南安王府门口有一点明亮的光,连忙牵着马走过去。
打着灯笼站在王府门口的,是南门钦的贴身小厮,伺墨,连虎贲卫首领沙薛见到他都得和和气气。
这名虎贲卫刚要见礼,被伺墨一把抓住:“我的老天爷,这时候你还讲什么礼节,里头那位可等急了……”
伺墨拉着虎贲卫一路进到王府里,径直进了内院南门钦的书房,南门钦喜欢竹子,这个时节,虽然没有下雪,竹子叶片上都打了霜,看起来颇萧条。
南门钦坐在乌檀木的书桌后,桌上琉璃盏里的灯油已经快烧干了,南门钦本来就瘦,穿得也不厚,执笔的右手,苍白手腕从袖口伸出来,仿佛一掰就可以掰折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清瘦的青年,他的肩膀上,扛的是整个天下的兴衰荣辱,和举国上下所有月派官员的命运。
“回来了?”
“罪人林雄,前来复命。”
南门钦挥了挥手道:“起来答话。”
一旁的伺墨小心翼翼地替琉璃盏添了灯油,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来一件白貂皮的大氅,静静地侍立在南门钦身后。
“罪人这次一路跟随着崔翊少门主,参加了唐门婚宴,第二天奉茶的时候,苏缨看见了君竹少爷。”
“苏缨反应如何?”
“不甚平静,但是也没有当朝失态。宴后苏缨和崔翊在唐门后院碰面,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他们碰面的事除了你之外有别的人知道吗?”
“唐璿似乎有所察觉,但并没有跟踪。”林雄直挺挺跪在地上:“罪人无能,没能查探到苏缨和崔翊的对话。”
“不打紧。”南门钦挥了挥手:“起来吧,没你的事了。”
林雄起身,恭敬地后退出门。
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南门钦却忽然叫住了他。
南门钦叫的名字,不是林雄,而是蔺雄。
蔺,是蔺项之的蔺,也是蔺兰君的蔺。
“蔺雄,你家少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心底是不是在怨恨我?”
南门钦的声音很平静,不是质问,而是陈述。
林雄仍然是垂头拱手的姿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王爷和老王爷对蔺家仁至义尽,林雄感激涕零。是罪人无能,君竹少爷小小年纪就历经杀戮血腥,现在他能忘记一切重新来过,很好。”
☆、日月
北静在自己王府书房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断黑了。
他拿起笔,开始给当今圣上写密报。
官场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至于君臣之间的勾心斗角,就更加惨烈。
北静王府,向来首当其冲。
当今圣上,确实英明,也确实厉害。既要用北静王府做事,又不能让北静王府专权,于是就扶植南门钦,让南安王府坐大,和北静王府在朝中互相牵制,分为日月两派,圣上则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哪方势力坐大,他就要压制,哪方失势了,他又要扶植。圣上将日月两派的力量都压制着,没有一方能够单独挑战圣上的权威。
不仅如此,圣上还要制造日月两派之间的间隙,让他们彼此仇视,不能合作。
十五年前的谢徵之案,十年前的蔺项之案,都是皇帝平衡日月两派力量的结果。也是造成日月两派之间间隙的源泉。
十年前,南安王爷的月派正如日中天,日派衰微。
蔺项之,当年是户部尚书,和南门钦的父亲,南安老王爷交好,蔺项之有一双儿女,长女叫蔺兰君,是京师有名的美人,温婉娴静,南安王爷几次感慨过,若不是年纪相差太大,一定要让南门钦和蔺兰君联姻。蔺项之的幼子叫蔺君竹,名字取自于南安王爷的一句话“生子当如竹,生女当若兰。”
景宣二十七年,十二月,一位隶属日派的御史忽然弹劾蔺项之,数出九项大罪,每一项都是死罪,先皇震怒,当庭杖责蔺项之,下朝后余怒未消,又在御书房连下三道圣旨,分别是:“斩立决”、“抄家”、“诛九族”。
于是血流成河。
而另一边,南安王爷从宫中太监那得到线报,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就重新去宫中为蔺项之求情,入宫之前差遣虎贲卫秘密告知蔺家大祸临头,蔺夫人当机立断,让老家奴将蔺君竹藏在买菜的牛车里偷运出城,而后,遣散家仆,从容赴死。
南安王爷入宫,并没有求到赦免,而是求到了一纸任状:先皇将他委任为负责蔺项之族灭案的官员。
于是,南安王爷亲自监斩故友蔺项之,而后的一个月里,他亲自灭了蔺家九族,将蔺夫人和蔺兰君收监。
事后,先皇以“办事不力,徇私走漏重要人犯蔺君竹”为由,将南安王爷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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