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不过是印证了林子翰的话。澹台仪隆第一次觉得,原来皇帝也是个普通人,难逃生老病死,失去权利,便什么也不是。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泪痕,为父皇,也为自己的处境。
“王爷,怎么样,见到皇上了?”躲在外面接应的冯时彦迎上来问道。
澹台仪隆点点头,又摇摇头。背过身去,用衣角拭干眼泪——骄傲如他,是绝不允许自己在下人面前失态的。
“王爷莫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澹台仪隆摇摇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王爷?”
“时彦,其实我知道,你武功这么好,却甘心留在我身边,是为了报答我母妃的救命之恩。在你心里,其实对我很不以为然。”
冯时彦一怔:“王爷?”
澹台仪隆叹道:“我不是傻子,这点还是看得出的。只是,看得出我也不放在心上,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天之骄子,全天下的人在我脚下,我用不着忌讳什么。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父皇大树下庇佑的一棵藤萝,大树倒了,藤萝也完了。”
冯时彦万万想不到这样的话也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现在明白了,也晚了。刚刚见了父皇,看来太子登基已然是定局,他们母子那么恨我,断然是不会给我活路的。时彦,趁着现在,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王爷……”
澹台仪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迈步向前走去。
跟随澹台仪隆这么久,见惯了他飞扬拓跋的模样,冯时彦从没看他这么颓废过。大概是同皇帝的一席话,让他深受打击,一时心情不能自持。不过他也难得这么有人情味儿。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冯时彦忽然觉得心头不忍,毕竟他跟随澹台仪隆这么些年,几乎是从小看着对方长大,在他心底深处,澹台仪隆实在和他的兄弟无异。“王爷不要太悲观,咱们还没有到绝境,易将军那边……”
“别提那个人!”澹台仪隆失控似的一声大吼,“你看不出来么?他根本就是在耍弄咱们!他就是要看我走投无路的狼狈模样,玩得咱们团团转,然后在心里偷偷的笑呢。我堂堂一个王爷,再也不会让无耻小人戏弄了,大不了一死!”
“不,易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哈,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了?你认识他?”澹台仪隆说的本是反驳的气话,可是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先是一动,回过头,紧紧盯着冯时彦的双眼,狐疑着问道,“时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二十五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对于澹台仪隆的再次造访,易无痕心中是十分惊讶的。以这个人的个性,在碰了那么多软钉子、硬钉子之后,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而且,他还是孤身前来,身边那位出谋划策的林公子没有跟着。这个情形,颇引人深思。
澹台仪隆含笑起身:“哪里哪里,是我冒昧造访,打扰主人翁了。”态度亲和得让人心中陡升寒意。
“不知……王爷有何贵干?”
“哎,说出来不怕将军见笑,本王一见到将军,便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之感。所以此番前来,不谈政事,只希望能与将军下棋饮酒,赏花闲聊。”
易无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爷雅兴不浅呢。”
澹台仪隆故意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暗嘲之意,道:“我瞧将军的这座府邸古雅非常,心中着实欣羡,不知道是否有幸得以游览一番?”
易无痕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这个要求倒不好拒绝,于是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走走看看,指指点点,澹台仪隆假作不经意的把话题引入正轨:“我看这里的砖瓦都有些年头,这座宅子应该不是将军新建的吧?”
“哦,是这样,微臣为了图个方便,买的旧宅子。”
澹台仪隆向四下打量一番:“看这宅子的装潢气派,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门户。”
“不错,这里……原是安定侯的宅子。”
“安定侯?”澹台仪隆瞪大了双眼,“那可是开国的重臣呀,英年早逝,令人扼腕。说起来,这位安定侯和本王还有一些渊源,他的公子曾经做过本王的伴读,可惜……”
偷眼瞧易无痕,却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来搭腔,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眼珠一转,又道:“往事已矣,也没什么好说。不过这座宅子果然是引人入胜,将军伉俪住在此间,定然得到不少旨外之趣……说起来,那日见到将军和嫂夫人如胶似漆的恩爱模样,真令人羡煞!哎,本王若是也能朝夕与心爱之人相伴,便不枉此生了。”
“王爷哪里的话。微臣听说永宁王妃是王丞相的令嫒千金,数一数二的名媛闺秀,京中人都夸王爷王妃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澹台仪隆长叹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纵有千般好,奈何我心中已有所属,容不下其他了。”
“哦?不知王爷心中惦念的是什么样的人?”
澹台仪隆就等他这一句:“他并不很聪明,也不很好看,有点笨笨的,可是他心地很好,人很单纯。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很好。以前我不知道,心里很厌恶他,总是欺负他,他却从不怨我。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惜太晚了!我犯了大错,他挺身而出为我顶罪,被赶出了宫。我当时真的很想出去找他,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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