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这个问题不只有他一个人在思考。他身边的人都在思考,思考最深的是他的父母,略略知道了两个人的体检报告,住在荒野的窑洞,眼前的沟壑增加了父母沉重的哀思。只要有一只雁鸣,段贤忠就能够一把把栏杆捏碎。
玉明经常推着巧云到画舫,日子就这样平淡,从惊恐到平淡,仅仅晃了年半,时光荏苒,年华已逝。岁月悄悄爬上了巧云的眼角,带着一丝丝的悲凉。可画舫的孩子们喜欢她,说巧云阿姨现在最美,鼓励她自己站起来,也就是安装假肢的时候。
父母心疼地帮她做恢复训练,煲汤做饭,悉心照顾。
十月金秋送爽,巧云的个人画展又一次在区展览馆开放,获得了“全国十佳青年画家”,全国十大时代最具影响力书画大师一等奖荣誉称号,并受邀参加全球华人杰出画家邀请展,宣传中不忘注明她是一个身残志不残的有为青年画家,似乎,这成了她另一个具有某种影响力的特征。在这些荣誉的背后,他们两个又悄悄奋斗了2年零三个月。
在父母的极力影响下,他们又回到了昔日的窑洞,九月的县城是迷人的,孩子们快乐地走进了学堂,他们应邀在县一中举行了书画展,都是巧云存在窑洞的作品,足足百件有余,当然还有一些半成品,这些作品极大地吸引了孩子们的兴趣,周末会有许多大人和孩子去他们的窑洞做客,她会在广场上搬出一些桌椅,大家围成一圈,谈论书画艺术。天空是湛蓝湛蓝的,沟壑纵横的世界,给了她飞翔的翅膀,给予了她无尽的灵感。
“白个个馒头玉莹莹碗,小儿郎回呀么回呀么回家园......野兔兔那个油獾獾,春来撒欢秋来肥,小孩儿黄狗狗夜沉沉撵......”玉明自顾自地编唱。
老俩口隔三差五过来,主要心思在抱孙子上,各种中药,偏方,都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巧云理解老人的心思,她把这样一种苦闷和忧愁舒展在了作品《三老太的希望》和《凌河塬老汉》里。
“核桃根根硬茬茬,黄土坎坎野花花,灰溜溜的兔子梁弯弯藏,一溜烟的麻雀雀,噗哧楞楞撞了墙,我拿着画笔找新娘,我的云儿崖边边坐,构蓝图,展雄风,画满乾坤暖新郎。”
“来,吃些西瓜,二舅晌午送过来的,甜着哩,自家种的就是好吃。二舅种的瓜,都是油饼渣渣伺候的,十里八乡都有名呢。”玉明端过来红囔囔的西瓜。
巧云拿了一块,啃了一大口。
“嗯,好甜。真好吃。”
“唉,给你说个话。”巧云转过身。
“你重新找个人吧,我恐怕这辈子生不了了。”
“喷,胡说,我这不在吃中药调理么,这次回来体检,说精子数量可观了呢。”玉明刚咬的西瓜给喷了出来。
“你爸妈说的没错,七年了,你们段家四代单传,到了你这里不能绝了后,我也想好了。”巧云异常平静,狠咬一口西瓜,泪水却不听使唤,刚要滚落时,她一把西瓜遮挡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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