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得这声,相互看了一看——这声音,他们都有印象。
是程断。
不过他既已恨夏古月入骨,又怎会再称呼其为“公子”?
而他又如何得知梁十三的存在?
“想不到他手脚倒快……”梁十三听了此言,叹了一声,低声道了句,然后才对夏古月说:“可惜,现在这赌赌不成了。”
“什么意思?”夏古月只觉得莫名其妙。
“平白便宜了你的意思。”梁十三径自说道,却不回答夏古月的问题。
心下净是叹息。
这时候解释,似乎没什么意义了吧?
依自己的前迹,加上这人骨子里的侠性,恐怕他马上便会将一切推到自己头上——这倒也算是以前自己积的孽,咎由自取了。
这般想着,梁十三运起气,使上传音的功夫,“程庄主有何指教?”
“古月公子得道多助,有惊无险,幸甚幸甚。六年仇恨皆笑柄,帝君代我等向古月公子谢罪罢!也谢过帝君的暗中相助!我等此去,灭了那一伙真主儿,便立刻金盘洗手,从此退出江湖!!在此愿逍遥侯及夜圣教帝君作证!!!”程断这话说完,便没了音讯,仿佛真的离开了雾潋山。
夏古月只觉得眼前发生之事怪异到极点,只得看向那个怡然应对的男人。“什么‘六年仇恨皆笑柄’?!十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梁十三眼睛里更显温柔,却因此模糊了那明亮的眼瞳,让人看不懂他内里的打算,“很容易理解吧,他们不恨你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这一点都不简单,无缘无故地,他们为什么……”夏古月本想说“他们莫非在使诈?”但转念一想,这几位在白道上也算是人物,断不会做那苟且之事。
“因为……”似乎想到什么,梁十三终于不笑了,“‘真凶’找到了,你清白了,他们便不再恨你,甚至还觉得很对你不起,立誓杀了‘真凶’后便退出江湖,这样解释你懂了吗?”
夏古月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发现自己很讨厌梁十三这种淡淡的仿佛置身事外的口吻,于是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冷冷地,“真凶?难道他们还能找你……你、你……”
话说到一半,他也想起那“真凶”会是谁了。
——秋红。
除了这个当年在梁十三身边的女人,不可能再有他人。
更何况半月之前,梁十三还亲口认了当初下手的是身为夜圣教暗部主事者的她。
但这么一来……夜圣教又为何能毫发无伤?听方才程断之言,对于夜圣教,他不但不恨,甚至很是感激。
难道……
难道这男人……竟狠心得让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担下这惊天的罪行?
“秋红的身份,从没暴露过,对不?”夏古月的脸色真正地沉了下来。
因此即使把她推到众人面前,夜圣教的声誉也不会损耗一分。反而,那些不明真相的糊涂人,会认为帮他们查出“真相”的夜圣教,是彻彻底底的正义之师!
夜圣教甚至可顺势完全清除当初崛起时所留下的斑斑污秽,从此一跃而成为真正的白道大教,安枕无忧。
而因此“沉冤得雪”的自己,更该与夜圣教从此交好!以后不要说揭发夜圣教的恶行,恐怕所有知道自己要挖其底细的人都不会给予自己协助——因为那样做的自己,在他人眼中,已是个恩怨不分的小人。
刀枪不动,却彻底解除了自己的威胁,更牢牢地巩固了夜圣教的根基……
好智慧!
好心思!
好本事!
听了这话、看了对方那表情,梁十三脸上瞬间转过好几种神色,最后融合成一成不变的笑意,完全掩盖去所有了然的嘲讽。
“对。”说着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夏古月。
“那程断他们所说……”
“对。”梁十三重复这个字。
“是你……”
“对。”继续重复。
夏古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难道我俩会被追至此,你也计算好了?”
惟有这个问题,梁十三顿了顿,才慢慢道:“我只能说秋红的事与我脱不了干系,但至于你说的计算,呵呵……”
听了这不知算是什么的回答,夏古月心中思绪翻滚,一时间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怒是喜,是悲是愤。
猜度、疑惑、不信、心惊……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难受得夏古月差点呕吐。
“本君还有急事,夏公子审问完的话,本君便失陪了。”梁十三终于正眼看着夏古月,神态如往常一般的温和,一般的捉摸不定。
但口中改变的语气与称呼,却一下划清了两人间的界线。
自两人重逢,梁十三口中从未如此与夏古月说过话,因此一时间,夏古月的脸似乎也白了几分。
“山间数日,便当作南柯一梦罢,如今一切恢复原状,本君相信以夏公子之胸襟,尚不至于记这六年之恨。”说着梁十三嚼着笑,转身便要离去。
“你给我等等!”夏古月走上前,扯住了梁十三的手,“你的意思,这几日……便是……给我的……补、偿、吗?”
最后那几个字,好像带着倒刺钩口一般,夏古月的口张合几次,才终吐了出来。
依他的性子,本不会用如此伤人并且充满辱骂暗示的词语说话,但此时见梁十三竟有断袍割义之意,他慌乱下只能口不择言。
他心里也有计较,只要梁十三稍微露出一丝委屈或受侮辱之态,他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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