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打三年前离开之后他就很少回来一。
梁余声进了二单元,没多久便按响了门铃。
许金梅从可视电话里见到梁余声,脸色当时就变了,张口就问:“钱带了没?”
梁余声麻木地应了一句:“带了。”
许金梅这才把门打开,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厌恶把人放进去。
梁余声仿佛没看到她的表情,从包里拿出钱来,一梱一梱放到茶几上。
许金梅的视线落到那些钱上,随着梁余声放钱的动作,眼珠轻微转动着,最后确定梁余声不再放了,不悦地问:“怎么就这些?不是给你发了短信说十六万么?”
梁余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心平气和地说:“妈,咱们能谈一谈吗?”
许金梅说:“你能把我的儿子还回来吗?能把我老公还回来吗?如果不能就没什么好谈的。还有,我不是你妈。”
梁余声握了握拳,起身回自己的卧室。
开门的时候,却结结实实地定在了那里。他的卧室不知何时被改得像灵堂一样,他的床不见了,衣柜不见了,书桌上铺着白布,上头摆着供品,燃着香,而在供品的后面,则是他哥的遗像。
许金梅边把钱收拾起来边说:“反正你回来也住不了两天,就对付对付在客房里睡吧。”
那一瞬间,梁余声仿佛听到全身的痛神经都被生生抽出身体的声音,他看着那张遗像里端正阳光的面孔,粗喘着气,赤红着眼眶,过度的隐忍让他的全身肌肉随之绷紧。
不管此刻有多少人在场,都会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爆发。
然而十多秒过去,他却渐渐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他问站在他对面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女人,“过年有人来吗?”
许金梅说:“当然有人来,你爸欠了那么多钱,来咱家收债的人能少了?”
梁余声不再说话,转身便进了客房。
所谓的客房,原来是放着折叠沙发床的地方,现如今却已经变成了仓库。梁余声的床跟衣柜之类的都被放进了这里,床上床下,还有柜子里堆得满满都是东西,屋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梁余声用脚推开密码箱,向里走了几步,随即蹲到了一个原用来装吸尘器的纸箱前。
他打开箱子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把一本田英章的字贴拿了出来。这字贴已经有些破损,纸张也微微泛着黄,但封面上“梁圣音”三个字还是清晰可见。
梁圣音是梁余声他哥,但却不是亲哥,兄弟俩差四岁,是在梁余声七岁那年认识的。
梁余声还清楚地记得,他爸领着许金梅跟梁圣音来的那天,外面下着小雪,天上暗沉沉的,仿佛要泼下来墨汁,跟今天差不多。梁圣音戴着一顶黑帽子,穿了一身卡其色的羽绒服,乖乖地站在许金梅后头,怯生生地打量着他们家里的摆设。
许金梅那时说话还不是夹枪带棍的,她很温柔,不是大多数后妈第一次见到爱人跟前妻的孩子时装出来的那种温柔,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暖。
那一天让梁余声永生难忘,因为他有妈妈了。他爸跟他介绍说:余声,这是你梅姨,以后你可以叫他妈妈。
梁余声的亲妈是难产死的,所以他打小就没妈,以至于对许金梅的出现,别说是抵触,其实某种程度上他是欢欣雀跃的,因为他没有体会过母爱。他一生下来就被丢给奶奶养,后来奶奶过世了,他爸才把他接回来,结果还不如跟他奶奶在一起的时候。跟奶奶在一起,起码他还不至于饿肚子,可跟他爸在一起,他爸经常忘了给他做饭吃。他爸很多次都是自己在外面吃完,到家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个儿子。
一直到八岁为止,梁余声都是班上最小的男生。
许金梅那时为了能让他长高一些,可没少花心思,每天除了正常做饭,还会给他做些特别有营养的点心。
梁余声直到那时才知道,原来有妈是这样幸福的感觉。
为了这份美好,他愿意跟梁圣音打成一片。
那时梁圣音还不叫梁圣音,叫许文。有一次梁余声在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问他爸,为什么别的人家哥哥弟弟都一个姓,他们家不是?
那时气氛应该算尴尬,但后来许文的名字就变成了梁圣音。
许金梅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名字,给梁圣音改户口那天还多做了好几道菜。虽然到最后一家之主都没回来,但娘仨过得很愉快。
梁余声喜欢梁圣音,梁圣音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跟许金梅一样,都特别温柔。诚然,梁圣音一开始也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对别的孩子好,但梁余声小时候特别会来事,他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分享给梁圣音,所以梁圣音那原本就不算坚实的防线很快就被弟弟小鹿似的大眼睛给征服了。
兄弟俩感情日易见好,许金梅看着也开心。
可惜好景不长,这幸福的时光只维持到了梁余声十四岁那年,戛然而止。
梁余声到死都记得,梁圣音满脸是血,手里紧握着一本初中物理课本,瞪着眼睛呼吸困难的样子。太难看了,他哥明明长得那么帅气阳光,却被那辆冲过来的货车撞得面目全非。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带着恐惧和绝望,死死地刻在他脑子里十二年。
“你在干什么?”许金梅突然开门进来,见梁余声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去,愤怒地喊:“谁让你动他的东西!你这个丧门星,你快给我滚出去!”
“妈……”
“我不是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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