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时看见封诺,与江上树算账:“原来你竟瞒了我许多事。”
江上树立时冒了冷汗。这回来得太急,竟忘了当年他带封诺离开,将对方身份捂得严严实实,连知时也没告诉这事,的确白担了好友之名。
但木已成舟,他这些日子以来心力憔悴,只得赔笑道:“你是和尚,不好随意动怒。”
知时浓眉倒竖,险些又要金刚怒目,幸好江上树不是邪魔外道,免去一劫。
他们说话时候,封诺便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江上树整个人都在他视线中,如芒在背,故意只去看知时,连个余光也不敢往旁走。
这般叙完旧,望月山庄未除,他也不好留在少林,便告辞离开。
临行前,这清心寡欲的和尚出奇眼毒,不知瞧出了什么,拍了拍他肩,语重心长道:“……好自为之。”
江上树脸臊得慌,行至几里外,仍觉颊上发烫。
他偷眼去瞧旁边的封诺,见他神宁气和,道袍束冠,竟很有些仙风道骨,浑然看不出癫狂之态。
之前在少林时,除了见面时的问候,封诺没与知时说过一句话,冷淡异常。江上树不知他到底是本身冷淡,还是因为知时与他关系太近的缘故……虽然后者难免有自作多情之嫌。
但既然想了,他就难免想多了,忽发现自己与封诺真正相处的时日极短,认真论来,在封屠地牢里那几日应是最长的了。直至如今,已过去五年多,他对于封诺的了解仅浮于表面,竟连他平日里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他又想起初见时候的白衣少女,惊觉自己已想不起那时心动的感觉,再想下去,只剩了封诺那张俊秀面孔。
可封诺又是否真正了解他?如此一想,江上树心中又酸又涩,那时封诺在山庄之中,心思如此单纯,若非他主动招惹,哪有后来事情?
说到底,仍是他的错。
江上树有感于此,忍不住低声与他道:“是我有负于你。”
封诺一直有注意他,自然不会错过对方自以为隐晦的窥探,此时见他突然说出这话,直觉其中必有所谋,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江上树哑然,原来自己的信誉一降再降,江湖中颇负盛名的江大侠在对方面前已成了不可信之人。
封诺见他不说话,更是坐定心中怀疑,却也不恼,只在心里独自盘算。
思及这无心无情之人,他肺腑间便气血上涌,恨不得生啖其肉。忽又有似水柔情,想将他困死身边。
他心中所想形诸于外,江上树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由心悸,再不敢看一眼。
待经过一林子,他心生警兆,低声喝道:“小心!”
封诺对他声音极是敏感,立时反应过来,再看四下,果然设有埋伏。
便是这时,林中冲出许多人来,看衣饰乃是望月山庄中人,其中更有弓箭手,用的是围杀之势。
其中一箭极快,在江上树开口时候已朝他射来,恰被封诺瞧见,也不曾想别的,一把将江上树推开,自己臂上却擦出道血痕。
实际江上树既已开口,自然是早有提防,那一箭也在预料中,不想封诺太着紧他,横插一脚,使得他一剑未出。
这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见封诺受伤见血,脑中一昏,忙揽了对方,也不恋战,运起身法,杀出一条血路。
封诺虽伤,但也不致于无法动手,可他看江上树如此,显然是心中有他的,乐得在对方怀中不动。况且林袖对江上树功力估计有差,以为他在雪山那几年无有进境,遣来的人除了几架□□,并不难对付。
江上树跑出好些距离,才略缓了口气,去看怀中封诺。
许是因为失血缘故,封诺脸色有些白,眼却亮得似野狼,江上树又去看他伤口,见血色红中带了黑,忙问:“那箭上怕是淬了毒,你感觉怎样?能撑上一会儿吗?”
封诺却只双眼亮闪闪地看他,对他问话置若罔闻。
江上树无奈去摸他的手腕,想试试能否诊治,封诺这才惊醒,脸上乍起了红晕。
“怎么了?”江上树一面为他诊脉一面问。
封诺从他手里挣离,眼神迷蒙起来,自个儿去环他脖颈。
江上树额上青筋直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推倒在地。
封诺没受伤的那手甚是灵活,至少胜过去够他手腕的江上树。
江上树好不容易抓住他一只手,不想对方不顾另一只手还在淌血,又探了过来,腿也缠上他腰,手伸进衣内,嘴里不住嘟囔:“好热,我大概中了……媚药。”
他半眯着眼,水光盈盈,红霞满面,原本束得极齐整的发冠散了大半,半披在肩上,愈发衬得那张脸颜色极好。
色令智昏,江上树瞧在眼中,心砰砰直跳,忍不住回抱过去,与他唇舌纠缠。
眼见着二人气氛愈发火热,江上树忽闻见点血腥味,蓦然惊醒。
理智回笼些后,脑子也清明了,他才发觉不对。幸而封诺没发现他变化,手下正解他腰带。
江上树抽空抓他手腕,一摸之下登时黑了脸:“装什么装!这根本不是什么媚药!”
封诺动作微僵,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可惜脸上红晕未褪,配上冷若冰霜的神情,分外清丽。
初见时候,江上树就喜欢他这模样,即便知道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是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封诺扫了他一眼,唇边泌出缕血丝,头一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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