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了一把通体月白的古制唐刀,他以拇指指腹抵上刀挡缓慢前推,精钢铸造的刀身锋利无比,与檀木鞘摩擦发出一记低哑的嗡鸣。
“先生,”黎焕笑得温顺无害,眼睫垂下,遮掩住那对血色微茫的瞳孔,“您该不会没听说过,所谓同类之中的猎手吧?”
“——解决了您,我的实习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列车在黑暗中疾驰,随着哗啦一声爆裂,粉碎的玻璃碴溅射到铁路两侧的碎石间,紧接着两道黑影从破口跃出鬼魅般攀上车顶。
密集的雪花如冰刃划过裸露的肌肤,黎焕持刀滚地一秒找稳重心,他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觉得身后空气震颤,似是有什么在快速贴近过来。
下一刻长刀出鞘,削利的刀锋割裂雪幕,浓黑的污血飚出,腥臭逸散,属于兽类的尖利嘶吼洞穿夜色,教授捂住受伤的面部狼狈后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黎焕转身,瞳孔略微收紧,他终于看清了那只妖的样子。
——教授的脸被唐刀切开,薄薄的一层人皮拉拢在下颚处,露出里面灰黄色覆盖着粘稠体液的肌肤,他暴躁地扯开外衣,人皮从脊背撕裂,栖居在里面的怪物疯狂扭动,像蜕皮的蜥蜴,一点一点从那件伪装中剥离出来。
那是一只诡异的人形妖物,与黎焕从小到大认知中的妖都不一样。
它的四肢极长,生着锋利的爪,两臂几乎垂到地面,下肢自然弯曲,身体就像被榨干了似的瘦得离谱,看上去跟那个人类教授一样虚弱。怪物脸上生着一双硕大的眼睛,瞳内没有眼白,属于嘴的位置开着条缝,一条紫红的管状口器从缝隙中滑出,灵活地舔去额头上的血迹。
这世上的妖大多是从灵兽演化而来,灵兽越是稀有其化妖后对应的妖阶也就越高,可眼前这只与其说是妖,倒不如说是怪物来得更贴切些。黎焕的眼睛眯起来,只觉得这玩意儿粘糊糊的,当真是说不出来的恶心。
怪物两腿颤抖着直起,下颚上扬,朝天发出几声干涩难听的低吼。
那低吼一出,破窗对应的车顶边缘瞬时又有一道兽影飞起,黎焕心底徒然一沉,急忙持刀格挡。
顷刻间,精钢刀身与奇袭怪物的利爪铮然撕咬在一起,那只幼崽身长不过半米,可力量极大,黎焕猝不及防,登时整个人被掀翻出去。
“这是我的孩子,年轻人,”怪物用教授的声音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既然有资格被选为猎手,你的脑肯定比活人的更加美味,而新生幼崽正好需要营养——”
闻言,伏在黎焕身上的小怪物歪了歪脑袋,伴随着呼噜呼噜的声响,那根细长的口器探出,像一条有自主意识的活物,试探着游弋到黎焕眉心的位置,大怪物静静站在不远处,似乎是想给幼崽独立捕猎的机会。
黎焕心跳很快,今夜以前他实战经验不多,这趟出来前夕也只知道目标是一只评定为低等级的妖物,可眼下看来这家伙远比任务描述的更加棘手,更何况是同时面对一大一小两个目标!
怪物口器散发出的气味腥臭难闻,熏得人胃液翻滚,黎焕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五指收拢死死扣紧刀柄,静待时机。
也不知是因为进食不久还是没学会捕食的方法,小怪物的动作很慢,黑亮的眼珠盯着黎焕的脸,只有瞳仁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神采,可就在那种对视下,黎焕竟产生了一种他们曾经见过的古怪念头……
恰在此时,小怪物像是极其矛盾地叫了一声,口器抖直猛扎下来。
黎焕早有准备,第一时间侧头避开,口器尖锐的头部擦过侧脸,血珠飚出,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那足以与利刃比拟的口器当即直接钉进了金属车顶——
就是现在!
黎焕眸色冰冷,仿若被鲜血浸透,他手腕一翻,那把长达一米的唐刀贴身转过一个诡谲莫测的弧度,紧接着被反手握紧,向上就是一挑。
弧光划过,斩断口器同时还生生切掉了怪物半边下巴。小怪物疼得浑身抽搐,晃着脑袋朝后滚去,将腐败的污血被甩得到处都是。
一切不过数秒之间,黎焕撑起身体,血珠淌过脸颊像泪一样缓缓滚落,于车顶溅开,而那道被口器割开的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那只成体妖物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完全不顾幼崽死活,只是喃喃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么?”
黎焕温雅的嗓音带着笑意,他抬手蹭掉脸侧的血痕,低头贪婪地呼吸着血浆的纯美气息,然后将属于自己的血液舔舐干净——他已经压抑了太久,没有狩猎,没有进食,那滴血滋润了干涸的食道,撩拨着灵魂深处属于妖的yù_wàng,却又被人的那一半狠狠压下。
“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
“怎么可能?!”
“老师只说过我不算人,但又没交代我是什么妖——”
他话音没落,一只珍珠色的兽影蹿上车顶,在场两人同时一愣。黎焕垂眼看向半透明的九尾狐灵,眉心微微拧起,眸底泛起的血芒逐渐退了个一干二净,“阿狸,你怎么来了?”他讶异道:“难道是……老师有什么吩咐?”
狐灵动动耳朵,十分高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出于兽类本能吐出舌头像萨摩耶那样舔鼻子,高冷形象瞬间崩塌,说:“任务异常喵,主人让我接小少爷回去……”狐灵抬起后腿挠痒痒,九条毛尾巴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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