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悠悠一叹:“千丈一直都是浮萍飘零,也不知何处是家?”
江玉树干脆利落:“江某希望先生可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贺千丈洒脱一笑:“公子可知千丈并非南燕人?”
江玉树轻轻点头:“愿闻其祥。”
贺千丈浅笑:“千丈本不叫贺千丈,我是北璃人,复姓第五。”
江玉树闻言心下一叹:北璃人,自己和他竟是一国人,缘分应了……
贺千丈没有察觉到江玉树一瞬怔忪,接着道来:
“千丈从小父母双亡,偶遇尘缘大师收留,赐佛名‘千丈’,尘缘大师希望我可以脱离苦海,不受世俗千丈纷扰。直到后来我不安佛门,尘缘大师多次劝说无果,让我还俗。千丈又开始四海流浪,困厄落迫时南燕国主施以一饭之恩,又赏识千丈才华,千丈才忠于南燕。”
他说这话就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江玉树能听闻他话里的洒脱之情。
江玉树低头摸索手里玉箫,眸中哀伤流溢:异国同根,浮萍飘零,都是缘分,原来冥冥中三星聚合自有天意。
“那江某害先生再次居无定所,浮萍飘零,先生不恨江某?”
贺千丈不解:“恨?为何要恨?”
“人生短暂,何苦执着?肆意红尘,遵从本心,方得快活。若不是公子算计让贺某人得以看清世俗,贺某人又如何能与公子和殿下有三星聚合的缘分?若定王傲世天下的路需要我贺某人,贺某人定万死不辞!”
江玉树浅笑:“先生看淡人事,不羁红尘,此番洒脱之情,江某望尘莫及。”
贺千丈毫不谦逊,笑的狡猾:“公子这可是在夸赞贺某人,那贺某人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若公子不吝惜赞美之语,多些夸赞,贺某人定不推拒,一样照收不落。”
江玉树悠悠一笑。
这一笑,贺千丈只觉得后背发麻,一股算计的味道像无数道眼睛在自己身上游走。
“先生可是想斗酒?”
想起上次喝酒被眼前人灌了那么多醋,那酸的牙根打架与酒水火辣辣的灼热纠缠一起的感觉,仿佛还在胸口回荡。贺千丈只觉胸口一阵发堵,一股冲鼻子的酸水直达喉头。
“别!贺某人年纪大了,经不起酒水磋磨。公子还是放过贺某人。”贺千丈竭力拍着胸口喘气哀求。
江玉树打趣:“将才还说先生洒脱,江某夸赞的话还未说,先生怎的这般落魄惧怕?这可不是先生作风。”
贺千丈暗下咬牙——他故意的,他上次一定是故意的,这次也是故意的。
真是会算计啊……
“江某若没记错,先生正值不惑之年。美酒虽好,但多喝伤身,江某不才,用拙劣手法助先生戒酒,还望先生不气。殿下争霸之路日后少不了先生,先生应当保重。”
贺千丈心有感触的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年,从上次新年之际赠送衣衫,到跪求自己出山,今次过问自己是否习惯,更提醒自己保重身体。
他看似温和清冷,实则心思细腻。
这种久别而来的关心与顾念,让贺千丈那双看透人事的眸子中渐渐溢出水雾。“公子大义助千丈戒酒,贺某人感激不尽。何来怪罪?”
他声音有些哽咽:“公子嘱托,贺某人自当谨记。”
闻声,江玉树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双腿,一声轻叹:“东齐一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失算,险些害你们成为阶下之囚。”
贺千丈忽的抬头看向江玉树,那清俊面容上满是愧疚,和上次跪求自己出任百邑城军师时清恬凝寒,冷然姿态完全不一样。
他说:江某不敢保证先生一世荣华,但定会保先生此生安定,不再浮萍飘零,浪迹天涯——哪怕江某为此付出性命,牺牲性命。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一旦江玉树有个好歹,江玉树答应贺千丈的话也将成为空谈。
“公子何来此话?是千丈无用,作战无方,害公子废掉双腿”
江玉树无华的眸子直直望向窗外,试图看到什么,眉宇间尽是萧瑟落寞。
“不是……你,不是你们,是我算不透天机。”
一声浅叹,如水悲凉。
贺千丈忽的一窒,直直看着他,却发不出一个字。
一直以来,贺千丈都很佩服江玉树。看似荏弱,却惨烈到骨子里,破军之命,算无遗策,眼瞎目瞽,却也心似明镜;掌控千里,却也寂寞到骨子里。
他待人温和谦逊,礼贤下士,可眉间终是透露出一种看透浮华的悲凉和历经人事的沧桑。这一切出现在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年身上。
不可思议,难以想象。
“公子你恨吗?”不解一问。
恨吗?
应该不恨吧……
只是不甘……不甘……
江玉树如水淡漠:“我不恨,我不恨上天给我的一切。”
“我……只是……不甘……,我江玉树的人生不该如此。我相信人定胜天!”
这一刻,贺千丈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仰视这个傲气的男人。他温和外表下的坚毅,冷然风华下的惨烈,骨子里的倔强……这些都值得自己重新去审视这个男人。
大抵都是浮萍飘零,落叶无根,寂寥无依……
才会有一种红尘相惜之情吧。
贺千丈失笑摇头。
“对了,先生。江某收到奏报,南燕皇室已经知道先生投身天倾,现在正悬赏千金捉拿先生,望先生开怀,保重自身。”
贺千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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