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也是个种族不明的妖怪。无论走到哪儿,血缘亲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都是种奢求。
——他对萧子白的感情,最初也植根于这种情感的缺失上。虽然孔六和玄宁等人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唐临情感的空白,和萧子白感情的转变,也让唐临收获了一份健康的、生机勃勃的爱情,但若是细究起这份感情最初的起源,就算不能说是病态,也多少带着几分悲哀。
无论是唐临还是萧子白,都曾经被这个世界冷酷的一面所伤害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遇到那个可以在寒风中与自己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人时,都选择了紧紧抓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唐临的眼神变得渺远了些,此时此刻,他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萧子白。
他忽然很想被他拥抱。
不然等会早点回去吧?反正朱雀的事情我也已经说出来了,就算要去找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唐临就听见孔六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原来你也是这样吗?”
原来你也是这样?这话是什么意思?唐临震惊地想,刚才那个早点回去的念头已经完全被他忘记了。他望着孔六,不可置信地听着他对自己说:“……和你一样,我也没有完整的记忆传承。”
孔六抬起眼看着他,眼眸里有淡淡的血色:“你知道吗?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感应到的第一个和我有血脉关系的后辈。”
他抬起手,为自己重新泡了一杯茶。
“可是……这不可能啊?”唐临诧异无比,忍不住说:“而且师娘和我提到过,这些年你感应到的后辈不止一位……”
“那是我骗他的。”孔六淡然道,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和他说了很多个理由——因为你身上的血脉气息非常浓,因为你刚出壳就已经开了灵智,因为这因为那,但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唐临的喉结动了动,他干涩地重复着:“可是这……不可能啊……”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孔六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覆住了他淡红色的眼眸:“所以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撒谎。”
“我小时候的事暂且不提,自从我真正找回妖族的身份后,就一直是在和二黄阿宁他们一起生活了。本来我以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直到有一天阿宁问我,为什么从没见过我出去寻找那些觉醒的后辈……而我甚至连他在说什么都没有听懂。”
孔六默然片刻,再开口时带着些微微的自嘲:“……我不想显得和别人不一样。”
“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一个异类。在我们那一窝孔雀蛋里,我是唯一一只白色的,其他的孔雀都不认为我是他们的兄弟:毕竟我们也没见过父母,很可能我们只是被人放在了一起罢了。他们对我其实并不太好,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厚着脸皮和他们一道居住的外人,但……毕竟,在我因为毛色太显眼被一只狸猫追着扑咬的时候,是他们救了我的命。”
孔六端着那盏茶水,透过茶盏上氤氲的雾气,唐临隐约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怔忡:“不过,后来他们都死啦,死的只剩下我一个……你猜,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还没等唐临回答,他就已经自己公布了答案:“因为我是只白孔雀,与众不同,看起来要珍贵一些,所以他们用刀砍我的时候故意偏了下,只砍到了我的翅膀。”
“他们这是打算把我捉起来养呢。”
孔六冷笑着把手中的茶盏往案几上一搁,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袖往后拉了拉,露出了一小截伤疤。
唐临沉默着移开眼,刻意不去看孔六的手臂,孔六自己却毫不在意似的,自顾自抬起手去揉太阳穴,宽大的袖摆顺着重力滑落下来,那道狰狞的伤疤完全显露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我也没吃亏,他砍了我一刀,我啄了他一口,也算是扯平。”说到这里,他摇头笑了笑,道:“有点扯远了……总之,我后来被人族养了一段时间,他们是人,而我是妖,我还是一个异类。”
“后来……就发生了一些事,再后来,我就遇到了玄宁二黄,和他们一起生活,被他们当做同族对待。”
并没有深入去讲那“一些事”究竟是什么,孔六已经将话题轻轻带过。他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带着微微的疲倦:“你看,对我来说这种平等的对待是很可贵的。所以在我发现我和他们不一样之后,我选择了隐瞒。”
“不过呢,我至少还是比你好点。”
正在唐临的心情渐渐沉重的时候,孔六忽然轻快地说:“至少我知道我是只孔雀。”
唐临:……
为什么有一种突然受到了暴击的感觉!?
“等一等,我们好像把话题拉得太远了。”唐临赶紧道:“我们刚才不是在说朱雀吗?朱雀!”
他强调性地加重了咬字。
孔六又将茶盏端起来啜了一口,轻笑道:“好,那我们就接着来说朱雀。”
“朱雀会出现在凌山附近观察你,肯定不是出于一时的心血来潮,即使他与那个妖花组织有关,也不至于因为这个专程来参观你的婚礼现场。”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唐临沉吟道,他想了想,暗示孔六:“这次所谓杀妖联盟的那些人,临走时也提到了预言。”
“也?”孔六高高扬起眉:“你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停住了,孔六的手里还捧着茶盏,他整个人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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