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起了这样的冲动。
可忽然地,舒敛笑了起来,在一吻之后的间隙里眼神柔软地望着他,毫无预兆地开口说道:“陆老师,我们认真地在一起吧。”
陆深沉默,终于到了面对这句话的时候。
他在这一刻里经历了无数种情绪,从起初的慌张窘迫到最后的心如止水,总算明白自己该放手了,而不能再了无道德地继续伤害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并且这个人还是那样优秀耀眼、是他并不舍得伤害的舒敛。
想着,手便慢慢地卸去力气,从舒敛的腰间松开。
这一行为在舒敛的预料之外,他愣了愣,面上的笑容层层消褪。
舒敛疑惑:“陆老师?”
陆深目光沉重地看着他,眼里写着舒敛根本看不懂的顾虑,十分复杂,且似乎相当果决而残忍。
“你不喜欢我吗?”气氛尴尬地沉默了片刻,舒敛强忍着不安又问。
陆深还是没有回答,舒敛的问题太难,他不可能回答“否”,却也无从回答“是”,仅能选择持续沉默。
舒敛面上逐渐浮起一丝自嘲,道:“我以为你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
其实确实如此,陆深为他心动是不争的事实,但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愿束缚,他与舒敛一切都好,却终究不是合适的对象。
这些繁冗的想法舒敛不会懂。
对于一个年轻无畏的生命而言,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是纯粹的,是不该被牵绊的。舒敛认为这个世界上不该有任何可以阻挠感情的存在,因为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之一,是会陪伴一个人行走一生的东西。
因此陆深的沉默,对他而言就是拒绝,再没有其他。
舒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大概是没有摆正自己身为炮友的身份。可他同样委屈,甚至愤怒,他有些不死心,试着追问最后一次,低声唤道:“陆老师,你说句话好不好,至少告诉我是不是完全不喜欢我。”
陆深非常头疼,是生理性的疼,脑中神经“突突”直跳,很难耐。
只有一个人说话,交谈便陷入了僵局。
在这一片沉寂当中,舒敛把最后的侥幸放下,说服自己接受了此刻的事实——陆深并没有打算接纳他的事实。
“陆老师……陆深,”舒敛不再继续问了,直接叫他的名字,给这一场意外敲定一个结局,勉强笑道,“你对每一个人都可以温柔的,是吗……如果是,希望下一个人,你能少给他一些错觉。”
话落不再指望他能有所回应,打理好身上的浴衣之后,拿着背包出门去,平静陈述道:“我会重新再写一间房,炮友这样的游戏……我腻了。”
然而临走之前,舒敛忽然又回头,突兀地问一句,“陆深,你有没有一丁点儿地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房中一片安静,舒敛轻笑:“算了,晚安。”
陆深看着他离开,静静地思考了很久,把他方才的每一句话都放在脑中过了无数次。尤其是最后一次的问题,魔咒一样地回环往复,一遍遍似永无休止。
许久后他苦笑出声来,揉了揉疼痛很久的脑穴,低声像是在对空气说话,道:“哪才是一点而已。”
第22章 返程
陆深一夜未眠,房中不允许吸烟,又不想再去吸烟室。那地方像是一个雾气漫漫的蜗牛壳,只会令他麻痹且不断逃避下去,于事无补,所以烟这样的东西也许是真的该戒的。
没有香烟,没有麻醉剂,头疼一点也好,至少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所处的境况,能逼迫自己思考透彻整件事情。
陆深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用一整夜的时间,思考出一个理智且明智的决定,并找到一个最为上策的处理方式。
然而他没有做到,最终直到天亮时,他都只是沉默地坐在房中,仿佛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晨光倾泄,看着灯光不再那么晃眼。
陆深莫名觉得好笑,他向来独立,自有意识开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不是由自己做决定的,如今却败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手上。就是这个舒敛,让他迟迟落不定主意,甚至完全看不清楚前路的方向。
拿不起,丢不开,所以他才彻夜不眠。
而事实上,换到另一间房中的舒敛同样没有入睡。舒敛心中的难过慢慢沉淀下去了,凝成一种死灰一般的颜色,竟忽然平静异常,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寻来的胆量,努力凭借着夹生的日语向客栈老板娘询问了车点信息,在天未大亮时便坐上了第一班返回千叶的汽车。
陆深这回是真的失算了。
当老板娘神情万分关切地对他说话时,他几乎下意识不能相信那会是舒敛能做出来的事情。
“陆先生,您的朋友已经乘坐清晨第一班车回去了,真是非常抱歉。”
陆深看着老板娘面上的歉意,诧异之后又忽然想起来了。
——对,这就是舒敛。
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过,舒敛本就不是不带刺的,他表露出的温顺仅仅源自于他发自真心的好感、信任,以及情意。所以自己这一次无声的拒绝,算是摸到了舒敛的刺骨,以至于令他这样胆大,在陌生国度也敢独自一人说跑就跑。
陆深无言,办了退房手续,搭乘汽车返回千叶。
汽车平平稳稳,在回去的路上与另一辆班车错身而过。
当陆深到达加藤家时,才发现舒敛跑得有点彻底。
加藤凉拿着一只小巧的书签给他看,那是两人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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