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客套话说得倒是真挚诚恳,极易让人信以为真。张琬听后自是心花怒放,窃喜不止,而张忻芷却含羞地瞥他一眼,目光荡漾如水,分不清是喜是怒。
李源在一旁听得面露微笑,同时出声招呼众人坐下,还心思缜密地安排萧聿光坐到了张忻芷旁边。
这时,张琬喝了口茶,含笑问道:“忻芷,这是萧叔叔的儿子,你还认识么?”
张忻芷轻轻咬唇,抬头看了萧聿光片刻,脸上倏然一热,便将视线移开了去。
“好像......不认识了。”
李源和张琬对视了一眼,但笑不语。萧聿光闻着身边传来的时有时无的香气,忍不住偷偷瞟向张忻芷。拉近距离之后,他才发现张忻芷身上的白衣并非是一般的纯白色,其上还贯穿着浅金色的细线,繁复纠缠着绣成若隐若现的海棠花,光泽并不亮丽,就像她本人一样透着无尽的内敛与奢华的韵味。
她的脖子左侧有一颗小而圆的黑痣,在柒相国的传统中,这通常被认为是旷世美人的典型标志。
一不留神,他的目光在张忻芷身上停留得有些久了。张忻芷自然是有所察觉,但也只是觉得羞赧无比,不敢回望向他,更不敢出声斥责。
这一幕落在李张二人眼中,又是别一番内涵。
“呃,李叔,”萧聿光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扭过脑袋,直奔重点,“请问杨前辈现在身在何处?”
“他大概在厢房里吧。我让下人带你过去。”
言讫就唤来了一名小厮。萧聿光致谢之后,跟着小厮走到一处上等厢房,敲了敲门,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杨前辈?”
无人应声。
“前辈,你在么?”
房中依然很安静。
于是他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都很华丽,足以看出李源对这个小舅子还是十分照顾的。
床上躺着一位灰胡茬儿的老者,神情木然,虽算不上精神矍铄,气色却尚佳。
“你怎么又来了啊。”
杨杞恹恹地瞥了萧聿光一眼。上次褚衡召见他,是萧聿光替他拦了下来,所以在他心目中,萧聿光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青年,否则按照他的性格,碰上这么纠缠不休的人,必要狠狠教训一顿才行。
萧聿光见状也不显恼,只微笑着道:“我来通知前辈,襄平姬的葬礼您不必去了。”
杨杞一听,蓦然转头看他,“噌”地坐起来,目光一闪:“真的?衡帝批准了?”
“不,”萧聿光抿了抿嘴,“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
杨杞闻言很是诧异,眯着一双浑浊的眸子,良久不语。萧聿光好整以暇地凝视着他,波澜不惊道:“衡帝不是傻子。事情的大概,他也能猜出几分。”
“那......他是什么意思?”杨杞一脸狐疑地问。
“他打算让这事就此过去,但也难保日后不会追查。”
萧聿光的脸色很平淡,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前辈既已答应绥帝保密,晚辈也不好勉强。不过……”
杨杞脸色一凝:“不过什么?”
“不过前辈需要帮我解答几个疑问。你不必详加述说,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如此一来便算不上违背誓言,更不会触怒绥帝的在天之灵。况且,我早就答应了前辈,绝不将真相声张出去。所以,还请前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萧聿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表情透着点商讨,但也不乏成竹在胸的昂然与自信。杨杞皱了皱眉,沉思片刻,终于认命似地叹了口气:“你问吧。”
听到他这么说,萧聿光也没觉得特别惊讶,而是镇定地问:“襄平姬是不是衡帝的亲生母亲?”
杨杞眨了眨眼,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缄口不言。萧聿光冷静地看着他,便知道了答案。
“子宁才是慕容皇后的长子?”
“……没错。”杨杞舔了舔嘴唇,涩声承认道。
萧聿光语气一提:“衡帝和子宁是不是在出生的时候就被调换了?”
说完便掏出襟中的鳞片放到桌上。
“是因为这个?”
杨杞见了那块鳞片,面色果然有所起伏,整张脸都不可抑制地纠了一下。他目光森冷地看了眼萧聿光,嘴唇巍巍一动,却没有说话,而是拿过桌上的葫芦饮了口酒,然后不紧不慢地躺回床上,伸臂盖住双眼。
萧聿光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这一番动作,心底感到有些好笑。
“前辈口口声声说,绥帝曾让你发下重誓,让你不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是绥帝下令将他们二人调换的?”
杨杞静静躺着,动也不动,过了半晌才掀了掀嘴唇:“对。”
“衡帝当初是带着龙鳞降生的,想来绥帝必然惊喜不已,只是碍于侧妃之子的身份,不能将其扶为太子。他不愿打破先祖的规矩,也不愿意悖逆天意,所以才这么做?”
杨杞撇着嘴唇,似乎叹了口气,彷如一缕波光,幽幽无痕。
过了一阵,问:“这块龙鳞,怎么会在你手里?”
萧聿光闻言一笑,慢条斯理地把龙鳞收起来,然后饶有兴味地望向他。
“那前辈不妨说说,它应该在哪里?”
杨杞冷冰冰地回瞪他一眼,喝了两口闷酒。就在萧聿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突然听到他用干涩沙哑的嗓音说道:“当初,绥帝钦命我前往永安京造玺。在出发之前,他给了我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龙鳞?”萧聿光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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