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摸着下巴,询问的目光扫过船长和路西法号的客人,这两个人明显没有跟他一样的疑惑。
但谁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愿。最后大副不得不出来打破僵持的沉默,乐观地说道:“这次elite的任务是打击海盗团伙,也许过一阵他们就会自己走开了。路西法的伪装是很高超的,只要我们不打开引擎,探测器就无法发现我们。”
“你说得对,但我们无法解释第三舰队的行为。”船医达米安走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克里斯丁是为了找我。”雷纳德终于开口,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去。
“克里斯丁?”詹姆斯问道,“谁?”
达米安回答了他:“克里斯丁·兰瑟中将,第三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大副,你真该好好做做功课了,这可是位名将。”
詹姆斯常常觉得,相比于他这个大副,船医才是这里的二把手。这个总是笑得很温和的男人背地里都是和利维尔一样的腹黑,所以他决定不反驳他,站在一旁围观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达米安毫不避讳地问道。
雷纳德看了一眼利维尔,有些不情愿地回答:“他是我的……丈夫。”
会议室中有一瞬间的沉寂。气氛一下子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利维尔身上,后者却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以你对兰瑟的了解,”他双手抱臂,背靠墙壁,视线始终聚焦在光幕上,“如果他找不到你,会轻易离开吗?”
“不会。”雷纳德脸色木然,努力维持着平静。
“我们的能源还可以维持多久?”利维尔转向詹姆斯。
大副皱起眉头:“保守估计,半个月。”
“如果发生战斗呢?”
“恕我直言,船长,路西法号上的武器系统还没有完全改造完成,我们不可能跟五艘战舰战斗。”
“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利维尔说,视线与在场的每一个人对接。
——“我们逃跑。”
“利维尔。”雷纳德设法在利维尔进入房间前堵住了他,而王子看上去并没有谈话的兴致
“让我回去。”他说,“我回去,你们就可以离开。路西法号从来都不是目标,我可以说服克里斯丁……”
“用什么?”利维尔忽然打断了他,眼光变得露骨起来:“你的身体吗?”
雷纳德一下子被他语气中的尖刻呛住。
“除此以外,我想不出你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你知道你现在回去的后果吗?”
“你将会是渎职的军人,本性难移的背叛者,军事法庭在等着你,就算你的克里斯丁也不可能再救你一次。”话语连珠炮似的从王子的口中滑出。
“……利维尔,别这样。”雷纳德感到有一点难堪,脸颊慢慢涨红,尽管利维尔所说全然是事实。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断下沉,似乎要沉到宇宙最深最暗的所在。他学会了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却学不会如何去平衡现实与愿景。
一切都有代价。
他做出了选择,是时候付出代价。
但利维尔忽然抱住了他。
“别走。”王子的发丝极轻地蹭过他的脸颊,“留在我身边。”
他用清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呢喃,像极了海妖诱惑船员的歌声,让他身不由已地想顺从他。
距离出发还有4时,一旦引擎开启,他们就会立刻被探测器发现。
这48个小时,也许是他们最后独处的时光。
“好。”他说,语带迟疑。
礼物
对战争的渴望,就像嵌刻在人性中的定时自毁程序,无法逃避,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流过多少血泪。
就在五十年前,这片星域还曾是战场,艾顿公国是从战争的废墟中建立起来的国家,而路西法号所在的小行星,也曾经作为中转站。
现在从舷窗外出去,唯有漆黑的天空,与地平线上灰白的残垣断壁。没有大气,没有人烟,只有永恒的荒凉寂静。
雷纳德侧过头凝视着舷窗外的景色,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爬上了心头。
身后人贴了上来,手臂环过他的腰身,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温柔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低沉清冽的声音就像海妖的歌声,让人难以抗拒。
雷纳德转过身,正对上利维尔刚刚清醒的双目,那眼周还带些无辜的红晕,仿佛刚刚哭泣过一般,柔化了他向来锐利的眼神。中校于是心内一软,伸手替他拂过挡在眼前的碎发。王子趁机又抓过他的手,开始细细地亲吻他的手腕内侧。
“雷纳德,你在担心吗?”王子问道。
“有一点。”中校诚实地回答。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利维尔说,一手把雷纳德揽得更近,微微起身,嘴唇落在雷纳德的耳边,“相信我,我会给你力量。”
“我是一个机师,”雷纳德说,神情里有点无奈,“没有了机甲,我就什么也不是。”
利维尔亲了亲他的耳廓,嘴角绽出一抹微笑,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灵巧的狡黠:“谁说你没有机甲?”
10分钟后,中校和王子站在路西法号的机舱里,由下往上仰望——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架漆黑的机甲。
灯光下,机甲的表面泛着沉默的冷光,给人以肃穆与沉重感。
雷纳德呼吸猛地一窒,感到心脏在胸膛里不断加速,半是兴奋,半是喜悦,他的眼珠微微颤动,惊讶地望向身边的利维尔:“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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