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黄昆缓缓地说。
“给我闭嘴。”徐瑾说,“看在我们关系的份上,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黄昆叹了口气,艰难地爬向深渊的边缘。我以为他就要摔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正对着我,眼神坚毅。
“李湘是对的。我们被骗了,第六个人是……”
这时徐瑾的枪就响了。
黄昆和李湘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深渊的边缘滑落进了黑暗之中。
徐瑾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了一声,躺倒到地上。
我身后的人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李镇走去。
我这才发现我身后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黄昆。他和徐瑾一样刚才从尸堆里钻出来,救了我一命。这时他正捂着左眼。而地上的李镇也缩成一团,捂着左眼,血从手指缝间渗透出来。
李镇看起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不是疼痛。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他很无助地试图坐起来
黄昆跪在李镇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李镇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黄昆说。
我跑去帮廖小天、陈媛媛和我“自己”松绑。所有人都像傻了一样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只有我一个人急得直跺脚,只能冲上去抽打他们的脸。
“磨叽什么啊!救人啊!快救人啊!”
第十三章 解释
我对廖家的医院印象深刻。
这不只是因为我之前接触过的唯一一个私人诊所是我矫正牙齿的牙科医院,更是因为廖家的医院虽然设在北京,但里面的患者和医生基本上都是德国人和日本人。
后来我才了解,廖家在一战时期就到了德国和日本经商。这个家族很有特色,刚开始是卖中药的,后来做起了中华家具。廖家在海外凭着精密的手工艺,顺着当时欧洲的东方热,将小店发展成了小商品市场,再后来建立了黑帮,统治了唐人街。二战时期国难当头,廖家开始广泛买进流出海外的中国文物和工艺品,并且私下保留,阻止侵略者扫荡。如今中国经济强劲发展的时候,廖家又回来开发故乡市场,高价将古董拍卖给中国新生代的富豪。很难说这样的所作所为在道义上是否正确,但也许文物回流总比外流要好。
到了廖小天和廖小丹一代,廖家人很多在国外出生,并且在德在日融入了当地社会。廖家的规定很奇怪,大部分产业传男不传女,大部分钱传女不传男。廖小天不算是家族嫡传长子,但是是一大部分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廖小丹是他的远方堂姐,年轻时就在德国自立门户,后来在北欧和中欧做家具和玩具,同时也脚踩着一些灰色领域。她一直很看好廖小天,所以一直在投资他,他们之间比起亲戚关系更多是合作伙伴关系。廖小丹经商非常大胆,而当看到风水不利,她一般说撤就撤,并不讲究人情。
陈媛媛是廖小天的未婚妻,因为她出身很平凡,所以这门婚事时时拿不下来。陈媛媛本业是法医(竟然还是个公务员),在廖家医院里的时候她穿着白大褂走来走去,眼睛画得乌漆墨黑,嘴唇涂得血红。李镇眼睛在动手术时我心神不宁,她就拉着我去医院房顶上的直升机场旁边抽烟。我不抽烟,她一个人在那里吧嗒吧嗒,顺便给了我一片泡泡糖。虽然廖小丹不近人情,但是廖小天和我,或者说“我”的关系就近了很多。他和陈媛媛也是生意人,以利益为重,他们能下地去救“我”,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等有义气的壮举。事实上,廖小天和陈媛媛捣鼓文物进出口,而“我”的主业就是商品进出口,掌管着他们的通货道路。不仅如此,“我”还在搞走私。廖小天对黄昆也很尊敬。这个富家子弟曾经是黄昆的学生。
我在等李镇做手术的时候,“我”也到天台上来找我谈话。
我觉得这件事十分的不正常。
除了李湘和李镇会尊称“我”一声东家,大部分人都叫他“二伯”。我原来以为这是“杨安2.0”之类的意思,但是陈媛媛告诉我这么称呼是因为方言里二伯谐音二百,而二百是“二百五”的简称。这是内部取出的名字。外人并不是这么叫的。然而等我知道外人怎么叫我之后,我还是宁可他们叫我二百五。
我问二百接下来怎么办,他告诉我要看李镇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他就带着我回上海。然后我可以去看看爸妈。之后他就会把我软禁起来。因为他要给李镇报仇,而我能派上用场。
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他就带着我回上海,然后我得帮他给李镇报仇。
“那不都一样吗!”我一跺脚。
“一样个头,这是有关李镇眼睛的终身大事!”二百瞠目而怒。
“可是……我是说我……”
“你重要还是李镇的眼睛重要!”
我悲愤欲绝。要不是陈媛媛拉着我,我简直要从飞机场上跳下去。然而在内心里我是知道的:以前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见证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东西。而且通过之后二百和我的谈话我得知,我并不是要被别人逼着干什么,之后我得为我自己基本的生存而奋斗。
二百在上海的工作地点设在一个城市副中心旁边,离复旦大学和同济大学很近。这家店表面是一个玉石店。玉石店右边是一家猫咪咖啡馆,左边是一家小龙虾店,对面是一家多肉植物店,全是他自娱自乐开的。
这家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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