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我的时候,那女人突然掀开纱巾,睨了我一眼,然后掩着嘴笑了起来。她长得十分漂亮,鬒发如云,领如蝤蛴,巧笑顾盼之间更是风情万种。爱美女之心人人有,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对黄昆投去嫉妒的目光。黄昆诧异地看看我,又看看怀里的女人,然后低头咳嗽了一声,扶着她走了。
徐瑾用手肘碰碰我,打断了我的思路。她问我来之前有没有做功课,翻译的工作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绕着圈子打哈哈。我想告诉她我家昨晚被人抢了。那些人要找一个什么东西,并且要绑架我去一个什么地方,之后黄昆和廖小丹赶来,杀了8个人,照样是抢了我一个什么东西,并且要绑架我去一个什么地方。可是他俩对我还算是客气,这个某某项目做得煞有介事,而且我在这儿又碰到了熟人,一来二去我也搞不清楚状况,还指望她给我指点迷津。
当然这些我都没能说出口。幸好徐瑾也没深问下去。她拿出了一个手机准备听歌,我一看两眼直发光,问她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双手颤抖着接来手机,先打给爸妈。我是独子,家里外公外婆已经过世,爷爷奶奶住在外地,所以平时和爸妈特别亲。出了这岔子首先想的就是和爸妈联系。
信号是满格,我拨了家里电话,贴到耳边,马上被一阵刺耳的爆裂声震得几乎聋掉。
我猛地挂掉电话。徐瑾好奇地看着我。
“你给谁打电话呀?”
我想想也瞒不过去,说了声爸妈。
徐瑾皱起眉头。
“你上车之前没听宣讲吗?这里发的手机只能和队伍里的人联系,好歹是国家机密的项目,怎么可能随便能和外人联系呢?”
我心说国家机密项目?甭提了,我就是一原始人,刚还在洞穴里和其他原始人合计着抢隔壁洞穴的女原始人,突然就给弄到二十一世纪,周围的人全部在振臂高呼社会主义好,我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
徐瑾在手机上插着耳机听起了音乐,一会儿就在我旁边睡着了。我缩在座位上左看右看,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前面也说过,我不爱哭。打记事以来,哭的次数用一只手可以数。但是这次实在是崩溃得太厉害。之后碰到许多更加凶险的状况,遭受过许多更大的打击,心中的震撼感都没有这次那么强烈。那天在车上我并没有流眼泪,而是剧烈地颤抖起来。我眼前天地旋转,只能扶着前座,大张着嘴,喉咙里一下下呜咽着,每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搅在一起,脑内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放弃思考。
但潜意识里我也知道,放弃就意味着精神崩溃。
等我恢复过来,已经是早上七点。筋疲力竭的我来不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就在徐瑾身边也睡着了。
这一前一后的精神打击导致我到底没能搞清楚大巴当时到底是到了哪里。我只知道整整两天我们一直在赶路,吃喝拉撒都在车上解决。不过,后来我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应该是到了青海的某个地方。大巴上的饮用水和速食餐很充分,但是卫生间状况就很差了。
车上的德国人和俄国人各有十来个,全部坐在前座,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廖小丹会德语,而且没有口音,德国人似乎全部是她带着的。黄昆稍微能说一点点俄语,俄国人的队伍是他带着,他们主要还是靠英语交流。这些老外经常很好奇地跑来看我,而我一直假装睡觉。我在浑浑噩噩之中只听到他们说的几个词儿,“地底”,“不祥”,“安全”,还有“白色的龙”。
两天里大巴一共停了三次,并且都是在清晨或半夜,每次都不超过五分钟。那个美丽的女人每次都会下车出去一趟,而黄昆和廖小丹会在车的前后门口忙活,除了那个女人以外所有人都不能下去。
第一天晚上,他们把车窗上的帘子挨个定死了,不让我们往外看。
最后一次停车的时候外面正下着暴雨。外国人们交头接耳,躁动不安,但是那个女人还是下车去了。她刚下去之后,外面的风暴就小了一些,然后大巴突然猛烈地震动了几次,窗外传来巨响,像是有人在拍车窗。前座有人失声尖叫,还有人大声地念起祷告。廖小丹勒令所有人坐在座位上,不许发出声音。她关闭了车里的所有灯光,站在车头和黄昆小声商量。黄昆看着表。停车到了四分钟的时候,他拍了拍廖小丹,也下车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巴开门的时候,外面的反而听不见外面的雨声,关上门来时,雨声就又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动弹。突然车再次震了一下,这次车厢抖得很厉害,几乎整个斜了过去,直把徐瑾颠到我身上。徐瑾猛地抓住我的手,我以为她害怕,她却在我手里画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俯到我耳边:“爻中螣蛇;主虚惊怪异,牢狱之灾。都是假的,假的,不要怕。”
“什么?”我问。
“八卦。”她微微一笑,“民俗选修。”
五分钟到的时候车门被人拍得砰砰直响,这次却是黄昆抱着那个女人上车来。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被雨充成淡红色。他们一上车,大巴猛地就起步了,后车窗哐啷一声巨响,像是有东西撞上来。然后周围就只剩下暴雨的冲刷声。
我听到黄昆在后座轻轻呵斥那女人。
“手怎么那么冷?你的玉呢?……给他干什么,他么得屁事,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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