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斯先生没有违背任何约定。”
“你每次说话前总要停顿一下,是因为琼斯先生在听,然后又给了你如何答复的提示对不对?”露比向前走近两步,似乎想让窃听的普利兹听得更清晰一些,“既然你在听,不妨多听一点。”
那个佣兵没有因为他的接近而后退,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他像一只经验丰富具有野性的动物,可以从靠近的对象来判断彼此间的安全距离。如果是个全副武装的对手,他不会允许对方往前多走一步,但露比还是一身舞会上的装扮——高跟鞋,钻石项链闪闪发亮、礼服贴身的剪裁像皮肤一样紧贴在身上,看不到任何可以收藏武器的地方。
“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也可以让你的‘眼睛’看一看,证明我没有骗你。如果你想要更多,就得亲自来见我。”
他向距离最近的一个裹着塑料薄膜的箱子看去,里昂尽职地演着保镖角色,用地上的撬棍撬开箱子,露出里面排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这样的箱子在仓库里还有不少,但比起卜伦诺家族的遗产不过是冰山一角。
普利兹的佣兵确实像露比预料的那样,有个短暂停顿,然后才回答:“琼斯先生认为没有必要。”
“他能看见吗?”
沉默。
“我就当默认了。好吧,至少这次是他本人的意思。”露比点了点头,“没必要,我应该说你是傲慢、谨慎,还是胆小呢?难道以往所有关乎生死的买卖都是这样完成的?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靠别人去拼命,难怪你能活这么久。”
“你应该知道激将法这种俗套的点子不会有作用。事情很简单,交出琼斯先生要的东西,完成交易,一切就结束了。”
“一切就结束了。”露比说,“我知道一切结束了是什么意思。琼斯先生,你可能不太相信,实际上我对你的了解不亚于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给我发来那张照片的时候,恐怕已经毫不留情地命令杀手杀害了我的家人,对不对?”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像这个夜晚的细雨一样冰冷。
“你决定杀死他们时一点都没有心软,当然也不会思考失去这些用来要挟我的筹码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你早就决定在得到账本和钱之后把我们全都杀掉。然后一切就真的都结束了。”
这一次,传声筒没有回答,也许是那一头的普利兹·琼斯在沉默。
“你介意我打个电话吗?”露比忽然问,但他没有等对方同意就拿出手机拨号码,几秒种后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露比。”
“朱蒂。怎么样?”
“我很好。”朱蒂说,“兰德也很好。”
“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确实发生了一点事,我们可能需要重新整修枪店了。几个抢劫犯闯进来,大概是想偷店里的枪,搞得到处都是血。”
“那可真危险。”露比的目光也像声音一样冷,“他们现在还在店里吗?”
“是的,五个人都在店里。”朱蒂说,“三个头部中枪,一个被砸断了胸骨,还有一个脑袋碎了半边。警察正在搬尸体,我得去警局做个笔录。”
电话里传来一阵婴儿的欢笑声。这么晚了,小家伙还是这么开心,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命悬一线的危机。除了孩子的笑声,还有小狗的叫唤,尽管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声音,却让人联想到那种年轻主妇带着孩子遛狗的日常生活。
“斯比尔特也很好,它是只好小狗,面对这种场面一点都不害怕。”朱蒂说,“我得挂断了,警官先生还有话要问。”
“今晚你就待在警局,天亮后我来接你。”
“好的。”
露比挂断电话,对普利兹·琼斯的传声筒说:“现在你可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吗?琼斯先生,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亏欠,我说过我的家人任你宰割,但好像你的手下没有你想的那么能干,五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偷袭,却连女人、孩子和狗都对付不了。机会只有一次,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那个佣兵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露比没有动,里昂却举起枪。
“很好,我喜欢你这样机灵的保镖。”露比对他赞赏了一番。
佣兵说:“琼斯先生想和你直接对话。”
“没问题,不过你不用走过来,我不想用别人用过的耳机。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有琼斯先生的号码。”
他拨通了普利兹的手机。
“琼斯先生,很高兴又听到的你的声音。”
普利兹·琼斯的嗓音依旧平静低沉,但露比可以从那种平静低沉中听出一丝恼怒。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忍住脾气的人,经历过几十年随便杀人的日子,能保持眼下的平静已经很难得了。
“我可以不要账本和钱。”
“不,你可以不要账本,但是你不可能不要钱。”露比说,“那不是几百万,不是你一趟生意的钱,而是老卜伦诺除了正常生意之外一生积累的财富,说实话,我都有一点心动。”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着这些钱离开呢?”
“因为我用不了。老卜伦诺当年就没办法把这些钱洗干净,还引起了警方和国税局的注意。突然有这么大一笔钱,不但花不出去,还得想办法把它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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