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小被子又接着睡上了。
……不聋哇……难不成是把“棺材板”的本性全承下来了?那可真愁人……
长到十一,说话还是单字儿往外蹦,赵孟田手里端着碗治舌头声线的汤药,愁愁地望着他时仰时俯的背影,望了一会儿,喊他小名:“狗剩儿!过来喝药了!”(听人说名字越贱越好养活,就在狗娃儿、二蛋子、狗剩儿等等里头挑了个最贱的……)。“狗剩儿”回头,老三老四地横了他一眼,不动。“青芜,过来,爹喂你喝药了!”。这回“狗剩儿”不含糊,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丹凤眼一挑,眼珠子极力斜向右上方,尽心尽力地翻出个大白眼!
“……”好。好。不加“爹”了还不成么?!“青芜,过来喝药了!”赵孟田手酸,从善如流,全照“狗剩儿”喜好来。
过来是过来了,不过不要他喂,正襟危坐,一脸肃穆地接过药汤,试了试温寒,细细吹上一会儿,一仰脖灌了,放下碗,抬起脸等着。“唉……”赵孟田叹了口气,在他左颊上亲了一下……
这时正是隆冬天气,其他的小子丫头全窝在屋里头烤火,屋外只有他们两个。雪落下来了,赵孟田牵着他往回走,走了两步,见他衣衫单薄,就脱下件罩衫给他穿上,刚穿上他身,带子还没系好,就遭了人家黑“嘴”,“吧唧”一声正正贴在赵某人唇上……。两唇相接,赵孟田也不含糊,抬脚狠狠一踹“狗剩儿”的小腿骨,脱了身,气哼哼地走了。“狗剩儿”追上来,攥住他衣角,闷声不响地跟了一段,突然发声,吐字清晰,声音珠圆玉润:“岑青芜将来必定富可敌国,跟了我,亏不了你!”。“……”赵孟田呆鸟一般张着嘴傻站着,“……你、你不哑啊?”。“贵人少言,贱人少语。”“狗剩儿”煞有介事。“贵个屁!下回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看!”赵孟田一记铁砂掌,拍他脑袋上,丢下他自顾自往前蹿。“岑青芜绝不打诳语!”狗剩儿倒有点儿“癞皮狗”的劲头,紧追在赵孟田屁股后头,要和他打商量,“岑某发誓,将来发迹,盖个大宅院送你!”。“……”。“再加一百奴仆如何?”。“……”。“那再送黄金万两呢?”。“……”。“岑某发誓,绝不纳妾,今生今世只你一人!”。“……”这头空手套白狼的小猪崽子!
“狗剩儿”还在抽条儿,还没长赵孟田那么高,他这边上蹿下跳追得紧,赵孟田那边左闪右避躲得忙……
空手套白狼就空手套白狼吧。只要人口齐全,出入平安就不错了。对不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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