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帕子绣像如出一辙,只不过边缘上缀着不同颜色的落子,一个丁香色、一个黛蓝色。他将那丁香色的帕子也举在光下照看,上面竟却也一样绣着四个字‘纳兰成德’。
皇帝把帕子紧紧攥在手上,竟些许发颤,“来人”
魏珠应了声进来候着,“请主子示下。”
皇帝寒着嗓子:“叫苏逸堂给朕滚进来。”
听龙喻,这口气不大对劲儿,魏珠拂了拂红缨帽,忙蹿出去传苏逸堂进殿回事。
苏逸堂有些懵,因上殿之前,魏珠特特儿地给他通了气儿,只说天颜愠色,稍加留意。
皇帝面容冷峻,将手里两方帕子冲他一扬,“你自己看!顶着你项子上的日头,仔细给朕瞧!”
他撑起两方素帕,迎在光下细看,“皇上,这帕子上皆绣着字。”
皇帝脸色凝肃,“朕知道!”
“奴才想问皇上一句,这样的物什皇上如何得来?”
皇帝气的半死,一脚踢在他的肩胛骨上,“朕要你说,何故又来问朕!”
他马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碰头,“皇上,奴才替容若作保,自打懿主进宫,他二人的情意也就跟着断了,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生出这般藕断丝连的事儿啊。”
皇帝的手有些发颤,指了指他:“这钝刀子切藕藕断丝连,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转眼朝殿外唤梁九功,“你去把纳兰性德喊来。”
梁九功呦一声,“恐怕这会侍卫处交了班,纳兰侍卫一早休沐出宫去了。”
“那就去派魏珠,就算追出神武门外,也得给朕追回来!”梁九功口嗻一声,却行退去。
“先等一等.......”苏逸堂诚惶诚恐,跪在皇帝脚下,“皇上,容若与懿妃之间不过是迄小的情意,如今两厢里各自一方,谁也见不着谁又哪来的私相授受呢?这帕子如今翻扯出来,总也不过证实了他二人的总角之情罢了,当初皇上若是心有芥蒂,也不会将懿主儿接进宫了不是?”
皇帝心头着实焦灼,也不知该如何,自是怅了神,不禁唤了声梁九功叫他回来。”
时下,疏疏日影西斜,宁谧静籁的殿室中炉香正袅,敬事房小太监托着红漆大盘呈在皇帝面前。梁九功一摆手,“你这小子真有眼力介,没见皇上正在气头上呢?还不快下去!”
皇帝说声慢着,冲小太监招招手,遂在那红漆盘内,用指尖顺着绿头牌依次划过,骤停在平贵人的牌子上说,“吩咐敬事房,将平贵人的绿头牌摘去。”
梁九功缩着脖子应声嗻,忙冲敬事房小太监努嘴,那小太监极是激灵,双手捧出平贵人的绿头牌便下去了。
皇帝在红漆盘内巡晙了一遍,冷冷地问:“怎么不见懿妃的绿头牌?”
梁九功知道端底,忙躬身答:“回主子话,自打仁孝皇后去了,主子因战事未平就鲜少入后宫,可懿主那身上总有不适,这绿头牌也就一直没往敬事房里头挂。”
皇帝鼻翼微张,哼一声,“朕是瞧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上头,倒是心悸忧思罢了!”
皇帝的眼睛乌沉沉地,用胳膊一搪把那红漆盘内的绿头牌掀落了一地,气势忡忡地便出了乾清宫,梁九功有些愕然,才回过神来颠着小步追了出去,“万岁爷,这是去哪呀?您给个示下。”
“摆驾承乾宫!”
☆、依前惊破(中)
承乾宫夜阑微明, 斓茵正往院子里泼水净地, 只一抬头见皇帝负着手行色冲冲地夸进来,后面只跟着梁九功,却不见行云的御驾。
斓茵吃了一惊,忙跪下来蹲福, “奴才给皇上请安。”她侧一侧头,吩咐承乾宫的总管太监, “同尘, 快去叫主儿起身接驾。”
“不必了。”皇帝的心思有些沉, 审视地问道:“你们娘娘近来可好?”
斓茵低眉顺眼地答:“我们主儿近来恹恹地, 总是嗜睡, 也不知怎么的了。”
皇帝走到水滴檐下,低眸望了一眼梁九功,“朕去瞧瞧, 叫他们都下去罢。”
梁九功帮着打起了帘子,皇帝缓缓步入阁中,越向前走一步,他的心头越是纷乱, 迸花卷浪似的泼天而涌。
门处风灯微浅,夹板的棉帘相阖, 瞬即而灭,‘既然你忘不掉他,为何又要朕受这如斯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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