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再是你,我不再是我。不变的,只是心中残存的执念。
“…会过去的。”晏棽看着窗外川流的人群,对孟慎,也对自己说,“都会过去的…”
盛林在医院呆了两天便坚持出院。公司如今还在开拓发展阶段,他确实无法离开太久。恢复工作后,盛林立刻解除了周乐臣的特助职务,将人远远调到外省的分公司。
孟慎得到消息后还颇有些可惜,感慨盛林或许放过了一段缘分。盛林匪夷所思,“他?”只这一个字,再没多说。
与晏棽再次分手尚不足一周,盛林每晚都需要大量安眠药,才能浅睡几个小时。派去寻找晏棽的人,带回这七年来晏棽经历的点滴。厚厚的报告资料堆叠在办公桌上。盛林没有翻开看,也没有叫人拿走处理。
他还在怕。怕晏棽这七年的生活里,完全没有自己的痕迹;怕这一场叫他几乎耗尽所有激情的痴恋,真的只有他自己真正投入过。
或许,等他当真能对两人的感情释怀,就可以翻开那些资料。
只是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亦或是还能不能会到来,连他自己说不清。
他还听从孟慎的安排去看心理医生。虽然自觉作用不大,仍旧每周都去。因为催眠的时候,他可以见到晏棽回到了自己身边。
月底徐鹏辉从首都回来休假。盛林与孟慎做东给他接风。
徐鹏辉毕业后便应聘去首都发展。盛林在业务上对他多有关照。入职不久徐鹏辉便升职做了主管,之后节节高升做到区域经理。两年前又交了女友,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如今正是徐鹏辉春风得意的时候。三人一见面,当年的万年老光棍便一手一个搂住自己的好友嘚瑟道:“你们两个啊,啧啧,真是白瞎了这两张标标致致的小脸蛋。瞧瞧哥哥我!后来居上!巾帼不让须眉!”还没开喝,已经要胡说八道了。
三个人胡吹海侃嬉笑玩闹,全然似回到大学时代。凌晨酒局方散,徐鹏辉趁着醉意塞给盛林几个女孩子的电话号码,挤眉弄眼道:“都可带劲了!我跟你嫂子帮你长眼筛出来的。别浪费,啊!”
盛林轻轻笑过不置可否。等孟慎带徐鹏辉离开,盛林将号码扔掉。
最近,他越来越觉,爱情并不一定非要两个人来完成。晏棽不再爱他,不等于他便要抛弃自己对晏棽的感情。他的心只认准了那一个人,抛开了,岂不是连自己的心都要一并丢掉?
他不想再强迫自己去忘记晏棽,不再纠结晏棽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自己,更不想草率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守好自己的心,这一辈子,也未必就多么漫长。
聚会的酒店离公司不远。盛林想散散酒气,便步行往公司走。回去稍微休息片刻,一天的忙碌便又要开始。
盛林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子迈得不紧不慢。天亮前的这一段,往往是天色最暗的时候,街上的行人也最为稀少。
路过一个比较逼仄单位巷口时,盛林依稀感到似乎有人坠在自己身后。
盛林猛然记起,几个月前曾有人跟踪过自己。被保镖及时发现,查出是多年前绑过晏棽的那个胡三。年初刚出狱就又不安分。公司报过警后,胡三没再露面。那此时的感觉…
盛林脑中警铃大作,立刻拔腿狂奔起来。今天因酒店离得近,他贪图方便没带保镖出门。如果真被胡三抓住,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没有能逃脱的把握。
奔跑带起的冷风呼呼刮过耳边。眼看公司大门近在咫尺,盛林心中一松,却忽然放慢脚步以致最终停下。
如芒在背的感觉早已不知不觉消失。盛林不敢肯定,跟在他身后的那人是不是自行离去了。
盛林略做思索,喊了门口的保安同自己一起原路返回。
再次走近那个逼仄的巷口,还有一段距离,鼻间便似嗅到甜腥的血气。
盛林飞奔过去。在小巷的垃圾桶边,靠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
盛林双眼骤然张大,全身的血液像被一瞬间抽净,动也不动僵在原地。
保安纷纷跟上来,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有胆大些的要去扶晏棽。盛林嘶吼一声猛扑上去,将晏棽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晏棽挣扎着不许盛林碰自己,不让自己的血沾在他身上。竭力对盛林笑一笑,说:“别哭,你哭起来,没有笑好看…”说话的时候,眼睛便撑不住合起来,呢喃地讲出最后一句,“记得,告诉抢救的人…做好防护…”
晏棽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他走完了从少年到老年的一生。最后的时刻,与盛林手牵着手,依偎在海边看潮水涨落。
张开眼睛,左肩温暖充实的感觉让晏棽转过头去——盛林偎在他身侧沉沉睡着。似是也做了美梦,面上还有舒缓的笑意。
空洞的胸口一下被填满。晏棽蹭了蹭盛林的发顶,重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盛林已经不在。晏棽被胡三在腰侧扎了一刀,所幸伤口并不太深。他住在医院养伤,三天后已能下地活动。又过了两天,盛林仍旧没有出现。
第七天过午,晏棽站在窗边看花园中嬉闹的小病友。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晏棽回过头,看盛林冷着脸孔,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将到身边时,手中的一叠纸张向晏棽掷过去。
晏棽伸手接住。封面上检测报告的字样没有给晏棽带来任何波动。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检测呈阴性的最后结论,让晏棽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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