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暗暗沉吟道:如今我左右不可呆在浔阳,与其去杭州避险,还不如送信到京城,再说爹爹临走前也交代于我,务必将信交与宗正府的李大人。当下他不在犹豫,朝陆离躬身道:“这几日多亏陆姐姐出手相助,小生方才保全性命,实是已感激不尽,原也不敢再劳烦姐姐同行,此去…城纵使千难万难,小生也决不轻言放弃!”陆姐见他说得坚决,反倒显得自己胆小贪生了,当即怒道:“你要去便去,我却回天山去了!”苏执见她发怒,也不敢相劝,只得说道:“小生暂且别过姐姐!”陆离粉脸涨得通红,哼了一声,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朝宫无名说道:“宫伯伯,这个呆子交给你啦!”说罢便转身扬长,她身子轻盈,去势甚速,未几那一团黄影便已消失在苏执的视线之中,苏执心下怅然,朝宫无名鞠了一躬道:“宫先生,晚辈就此告辞!”宫无名道:“慢着!老夫与唐州洪济寺的弘远法师有旧,原也打算前去拜访于他,你既决心去往京城,老夫这就便与你结伴前行,如何?”苏执闻言又是惊喜又是愧疚,当即拜倒在地:“晚辈何德何能敢劳先生相助?”宫无名武功超群苏执是亲眼所见,又兼为人谦和,不似陆离那般喜怒无常,有他作伴自是最好不过了。宫无名扶起苏执,说道:“苏公子,此去长安定然艰险万分,你可须得想清楚了。”苏执道:“晚辈心意已决。”宫无名道:“如此我们便先行动身罢!他们自然都会跟上来的。”苏执奇道:“还有谁来么?”宫无名微微一笑道:“你到时候便知道了。”苏执不便多问,却在想着那杨先生,此人非但先后救下爹爹和自己性命,而且宫先生、陆姐姐皆听命于他,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苏执将那两封信贴身收好,拿起那本《艺文录》,想起此书来历,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失落。宫无名见苏执身上衣衫多有破损之处,便令他脱下来,从背上的布囊里取出针线来替他缝补,手艺竟也甚是熟稔,他见苏执颇为惊异,便笑着解释道:“老夫常年独自一人在山间野外采药,须得有些零零碎碎的技艺方可。陆丫头甚是调皮,令你这衣衫破损太甚,须得找个农户家借些布料来了。”苏执一看,却是陆离适才与言达师对掌之时被她割去了一大块,穿上之后既显得既不伦不类,又颇不雅观。苏执撩起前摆不好意思地笑道:“旷野之中也不碍事,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倘若路过市镇,却须得找个书坊买几本书来。”忽地想起自己身无分文,陆离又已离去,看宫先生这副模样也不似有钱人,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宫无名见他手中拿着《艺文录》,笑着点头道:“苏公子是个读书人,日后考个功名封妻荫子自然不在话下。”苏执脸上一红,说道:“小生还尚未娶妻呢!原本爹爹这次回来是替我张罗婚事的,现下却须得等到此事过后了。说到功名,今岁深冬的取解乡试也不知能否顺利?”苏执又想起小怜,心头涌上一股甜意。宫无名暗暗叹了口气,便招呼苏执穿上衣衫上路。苏执一边走一边询问宫无名在振武镖局的见闻,宫无名只说镖局里人去楼空和那张字条,其余也并未发觉异常。苏执心道自己将信交到李大人手中后,此事当已平安过去,爹爹和雷伯伯他们说不定也从杭州返回,自己便可与小怜相见、与两位兄弟团聚了。想到此处,苏执浑身生劲,恨不得一日之间便到了长安。
两人走了个把时辰尚未走出荒山野岭,苏执这两日来只有昨夜烤的几只飞鸟果腹,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上下酸痛难当,几乎就要迈不开脚步。宫无名与他商量须得就近找个市集,雇个马车方可,否则以苏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身板,不知何时才能克期功成,然而在这野岭之中连人烟都没见着,更不要说还须多久才能找到个市集了。苏执的脚踝处已磨出血痕来,每走一步皆是疼痛不已,但他始终咬紧牙关绝不叫苦。两人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远远见到前方两山之间似有人家。苏执心下一喜,一瘸一拐地跟在宫无名后面朝那处走去。
两人走到一户农家旁边,有个老妇人正在菜园里劳作,宫无名上前打过招呼,方知此处唤作夹山冲,附近止有五户人家,那妇人见宫无名衣貌朴实,苏执又生的文静,也未多加盘问便将二人引进不远处的自家茅屋之中。宫无名奉上银钱,请老妇人将出布料来,老妇更是喜笑颜开,端茶送水甚是客气。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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