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了会儿,她继续说:“我只是想下山找你,可是没想到迷路了,再想回去的时候,就扭到脚了。”
她说完,抬头,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声音还很委屈:“平叔,我不是故意闹的。”
谢平宁跟她对视了会儿,有些无奈,指了指她脚上的淤伤,问:“还疼吗?”
曾贝点点头。
“知道你不是故意闹脾气。”他叹了口气,看她一眼,又别开头,“只是我太着急了----我不好,刚刚不该用那么重的语气跟你说话。”
曾贝闷闷地,没回答。
眼泪流过面颊,被风吹干的枯皱感,迟迟赶来。
她揉了揉脸,又擦干净眼睛里憋着的眼泪,刚想说什么,听见谢平宁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抬头,见他起身,转了个方向,然后原地蹲了下来,只留一道宽厚后背给她,示意她攀上去。
在他面前,总是乖顺的那一面大于任性的那一面,特别在这种情况下,她需要一切属于她的,抑或不属于她的关爱。
因此顺理成章,被他背在了背上。
他的肩膀,如她想象的那般,温暖,且带给人安全感。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被爸爸背着,走过水洼铺满一地的小区公园。
她把头靠在他右边的肩膀上,闭着眼,轻声开口:“平叔,你看过《龙猫》吗?”
“动画片吗?”谢平宁依据名字,做出不确定判断。
“额……差不多吧。”她不想多解释动漫与动画的区别,但依然想强调不同,于是补充一句,“----宫崎骏的。”
他哦了声,表示明白了。
她的话不停,继续说:“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有一次也迷路了,最后是龙猫和龙猫车把她找回来的。”
像此刻一样,找回她的,是平叔。
谢平宁也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问:“然后呢?”
她没立即回答,而是将脸埋在他肩窝里,鼻尖蹭了蹭他的棉麻质感的上衣衣料,好久,才闷声说:“唔……我真的好想有一只龙猫啊。”
“电影里面,主人公是两姐妹。我有时候想,如果我没有龙猫的话,有一个妹妹也行啊,那样我就不会那么孤单了。”她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爸妈已经离婚了。”
她断断续续讲着话,谢平宁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听着。
傍晚的风,掺杂着某种好闻的味道,从他们耳边擦过。
西斜的残光,好似一种需要打好几次,才燃上火的电磁炉,将小路一侧,高大的樟树树叶,煎烤得油光发亮。
曾贝的话,话题中心从已没见过面的童年玩伴,转到前几个月为他们写过同学录的同班同学,絮絮叨叨没个停。
“我也很想跟人交流,只是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们都不够懂我,就不太爱和他们讲心里话,所以才让他们觉得我不好接近,不好相处。”
“唉,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就女生朋友还能数出几个。”
“说到男生朋友嘛----如果刘宇岩能算得上是人的话,他大概就是唯一的那一个吧……”
……
谢平宁将曾贝领回家,大家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轮番上来嘘寒问暖,让曾贝有种受宠若惊的不适感。虽然,获得最大限度关注,的确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吃过晚饭,气氛才正常一些。
刘宇岩作为事故的最大诱因,却是最后一个来关心她的。
他姗姗来迟时,她正坐在客厅,手里握一个冰袋,给自己扭伤的脚踝,缓解淤青。
察觉有个阴影靠近,并且挡住了她的大部分光,她才懒懒抬头,跟这个人说:“走开,你挡着我光了。”
刘宇岩忙退到一旁,有些紧张地交互着搓了搓手背。
两人僵持了会儿,后刘宇岩才小声说:“曾贝,对不起啊,我下午不是故意吓你的。”
说完,他挠挠头,是发觉自己好像说得不太对,于是又改口说,“好吧,我是故意吓你的。”
曾贝本想装生气更长时间,但先被他逗笑了,索性也不装了,仰着脸,问他:“行吧,那你想怎么赔偿我?”
刘宇岩抓了抓脖子,不太确定地指了指她拿着冰袋的手,“给你当牛做马?”
曾贝不屑地嗤了一声,移开视线:“得了吧,我才不要你这么废的马。”
“你……”他本想再跟她争论一番,但想想似乎时机不太对,于是只好认输,叹息说,“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曾贝不想理他了,低头继续用冰袋给自己敷脚。好一会儿,她没听见他离开的动静,有些奇怪地抬头,看见他还杵在原地,一只手背在身后。
她挑了挑眉,问:“你还不走?”
“不是,那个……”他又有些慌了,眼神飘忽半天,才将身后藏着的东西,呈在曾贝眼前,“----喏,这个给你!”
曾贝看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桶香草味的哈根达斯。
他没等曾贝反应,先扔到她坐的那页沙发的空处,眼睛不敢看她,说:“这是我前几天偷偷去买的,一直没舍得吃,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敷敷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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