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起着哄,方小镜被许多人关注着,脸儿变得通红。她无措摆着手,
“我在赵府做工,实在是没有多余空闲,望大伯谅解。”
掌柜听得她是赵府的丫头,也不再执着,叹口气进了铺子。
人群跟着散了,方小镜和赵牧停在原地,两人都没有说话,方小镜转身想继续向前走,蓦地从头顶上方传来一句笑语,
“怎就如此轻易脸红?”
方小镜的心突然停了一下,接着便如急雨打芭蕉般狠狠跳动起来。周遭喧嚣被掩盖,所有事物都寂静无声,只剩下那句带着轻佻笑意的“怎就如此轻易脸红”。
☆、太平庙会(下)
两人在织坊前耽误的工夫,阿笙两人也追上来了。
阿笙亲热地挽过方小镜的胳膊,向她展示着刚买的香囊,上面绣着鱼戏莲叶图,方小镜叹息,
“我可以帮你缝一个,何必花那冤枉钱。”
阿笙朝天翻个白眼,无奈中又带一丝得意道,
“我说了不要的,阿恒非要买给我。”
方小镜看她一脸“我最美”的样子,顿觉无奈又好笑,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知道哪个才是真心待你之人了吧!”
阿笙却把眼神儿朝赵牧飘去,望天喟叹,
“他本将心与阿笙,奈何阿笙另有情。”
见她一副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样子,方小镜只能无奈摇头。
四人又向前行进些许,渐渐走到了太平街的中央,只见一座用木板搭成的高台上,一个大腹便便的胡人正卖力表演着杂耍,他通红滚圆的脸上布满了络腮胡须,身材矮胖,肚子也是滚圆滚圆的。手中拿着三个铁圈,依次抛上空中再接住,动作没什么难度,滑稽的是他的表情,卖力又夸张,台下观众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传来一阵鼓掌叫好声。
阿笙奋力挤到前排,把自己塞到一个缝隙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方小镜气力弱小,挤不过去,只得在原地蹦跳几下,试图越过前排观众的头顶看上几眼。
令人尴尬的是,她一连蹦了好几下,每次都只够着人家齐耳高的位置,连台上胡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方小镜蹦的没了力气,懊丧的垂下肩膀原地歇息。
身后有个人凑过来,弯腰在她耳边问,“很想看戏?”
声音低沉悦耳,像石子投入深井,又似穿行密林的风。方小镜的耳朵像是受到蛊惑,白皙透亮的耳廓登时染上一圈粉红。靠近他的半边身子好似被羽毛扫过,又酥又麻不敢动弹。
她慌乱的点头。
身后的人像是得到默许,一双大手穿过她的腋下,手掌厚实温暖,接着稍微使力向上一提,方小镜被举到半空中。
她凌驾于众人之上,轻易便看到了台上的表演。胡人装作失手没有接住铁圈,铁圈滚落在地,胡人一脸懊恼神情,惹得观众一阵哄笑。
的确很精彩,但此时的方小镜已无心去观看。托举着自己的大手炙热有力,一丝颤抖也无,轻松又坚定。手掌的温度穿过层层衣裳烘烤着她的心。
她无措的蹬着双腿,挣扎着想要下来。
托着她的男子低声轻斥“乖乖看戏,莫要乱动!”
方小镜撇撇嘴,这男人训斥她的样子比爹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她也不再扭捏 ,朝身/下的高大男子娇嗔着,
“劳烦赵大哥蹲下,我骑在你的颈上可好?”
赵牧松开左臂,右臂单独使力圈在方小镜的腰上,把她举得更高些,仰头轻斥她:
“小女子休要得寸进尺!”
方小镜低头朝他扮个鬼脸,两人对视,随即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方小镜心里默叹,赵大哥笑起来竟如春风化雨一般可亲,平日总是冷着脸,真是可惜了这笑颜。
前排的阿笙回过头来,想要招手叫方小镜上前。却看到她被赵牧托在肩上,正低头望着赵大哥,柔柔笑着,赵大哥仰首看着她,眼神满是专注。两人眼中似乎只有彼此,周边所有都成了背景,幻化无声。
阿笙慢慢回过头,只觉的心如刀绞一般透不过气,泪水化雾蒙上盈盈大眼,她举起袖子抹着眼睛,却怎么也擦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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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晌午,赶庙会的人纷纷找地方打牙祭,有钱的便去十三香,千味阁;没钱的去路旁临时搭起的饭铺里要一海碗面条,量大管饱。
赵牧带着三人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僻静街角,一座朱红小楼立于眼前。推门进去,并不宽敞的厅里仅摆放了六套桌椅,赵牧到靠窗的一张饭桌前坐下,方小镜疑惑不解,
“这里是饭铺?怎地外面没有招牌,厅里也这样安生?”
环顾四周,除了他们这桌食客,果真空无一人。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四人齐齐望去,一个伙计肩上搭着白布巾,懒懒散散不慌不忙走过来。与印象中总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伙计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伙计走到桌前,也不忙着报菜名,朝赵牧点点头,一边摆着酒壶和花生米,一边懒懒开口询问,“还要原来那几样?”
赵牧也不多话,点头默认,又补充道,
“先煮一碗姜汤,我们这里有位小娘子染了风寒,鼻子糊得严实,都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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