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漫无目的的走完西街,进入螺旋状的五九街巷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定国府前。
此时天还未大亮,东方隐隐露出一簇红尖儿,火一般灼灼燃烧,连带着天际那一块的红绵绵不绝的铺展开来。
紧闭的侯府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走出了一位白衣少年,衣衫袍角纤尘不染,肌肤若雪,眉目清润柔和,携着清风从墨海眼前走过,仿佛误入人界又匆匆而去的小神仙,墨海甚至还能闻见他身上干净的雪松木香,恍然眨眼便被带入终年不化的雪山深处,冷冽、干燥、寡淡……人世间所有词汇都难以形容这股味道。
少年怀里抱着一摞书籍走入街道中,没几步便消失在墨海视线中。
第二次见面的惊艳很快湮灭,墨海正打算远离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地方,一道诡谲黑影却从街巷弯角处的树丛绿影中蹿出,藏在腰间的锋刃雪亮透人。
墨海脚步一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文内一切地名均为虚构,时代参照唐朝。
第4章 主角光环
对于莫名感知到的所谓“主角光环”这一能量,墨海时至今日才深有体会。
五九街的一天由吵嚷拉开帷幕,浑话叫喊声从西街传来,此起彼伏,浪纹一般向东方扩散。
然而今天,西街在某个时刻哑了声,五九街这条螺旋巷中各家还不了解发生了何事,依旧热闹非凡----卖包子的小贩揭开蒸盖,腾腾雾气便飘了整条巷子;卖糖人甜饼小贩或走或停,甜腻腻的香味勾得上早课的小少年小姑娘频频回眸;路旁的玉器铺子与当铺推开门望着对家便开始吹胡子瞪眼儿的打起嘴架,谁也不肯落下一招半式;也有那云游高僧从清贫宅院中走出,颔首作揖,拂袖道声禅语……
“嘿,我说你那玉就那么丁点儿还杂质恁多,漫天要价,你说你这不敲人呢嘛?”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铺私下里什么规定,黑心!扒皮!”
“……”
白衣少年穿过树丛花团缠绕的偏僻小巷,一步迈入了这人声鼎沸的纷杂世界,他目不斜视、充耳不闻,飞快的走过玉器铺子和当铺两位老板唾沫横飞的战场,没让一丁点口水星子沾到飞扬的袍角。
世界喧哗至极,少年没有半点融入这繁华的意思。他速度很快,步伐稳健,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刮了过去。
路尽头又是一个拐角,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土黄狗气势汹汹地冲人狂吠,少年只淡淡一瞥,便叫这狗噤了声。
少年紧接着消失在转角。
墨海路过那转角时,黄狗又开始吠,许是闻见了与邑州城人格格不入的味道,叫声格外凶狠,一张皱巴巴的脸凶神恶煞,背上毛皮一根根全都竖立起来,冲着空气龇牙咧嘴。
“嘁,别叫了,”墨海冲它扔了块石头,“会死的。”
说完,她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时,见那黄狗呆呆的站在那儿,既不吼叫,也不动,凝固成了一尊雕塑。
墨海眯了眯眼睛,在明媚的天光下看到了一根淬着清光的极细银针。
那人发现了她。
却没有急着动手杀她。
墨海心道:总不能是一见面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吧?这也太霸总了。
如果说西街是菜贩的天地,那么靠近皇城的东街便是文人学士的天地。
清人墨客汇聚的风雅之地。
在朝百官将聪颖懂事的幼子yòu_nǚ送到闻书斋对面的闻书学堂,请来教导过皇帝的老夫子为自家子女授课,就连当今史帝的小女儿----长盛公主也在此处学习。
甫一踏入东街便能感受到气氛的转变。
这里是静谧悠远的。独有的书卷气将此处包裹,隔离到了别处,西街和五九街那无孔不入的嘈杂尘嚣都与此处无关,遗世独立于俗尘中。
墨海忽的就明白了君清裴的儿子身上那股出尘的气质是从哪儿来的了。
一个人身上的气质,与他所接受的教育有很大关系。
但万事并不绝对,就像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接受过精英式教育的人以后不一定都能成为精英,还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qín_shòu。
就像养父母一个是情操高尚的音乐家一个是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也没把墨海教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该怎么皮,还是怎么皮。
东街守卫比之西街多了不止一倍,个个手执长|枪,神情肃穆,一来一回纵列巡逻,列队始终整齐划一。
穿过层层守卫望去,便是紧闭的朱红色皇宫宫门,高大、威严,其气势不容侵犯。墨海站在墙角盯着看了一会儿,很快被守卫队队长锁定。
墨海对他人的视线敏感得很,几乎是守卫队队长向她迈步的瞬间便撤了视线,老老实实的演起一个路人来。
可偌大的肃穆东街鲜有寻常路人,墨海张望了一会儿,自知此计不妥,立马转身抬腿,跑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墨海翻过闻书学堂那两人高的院墙。
闻书学堂旁边就是清风楼,乃是百官朝下会面的场所,只在未时至酉时这段时间开门。墨海被守卫追赶,见清风楼与五九街街巷之间有一段扇形街角,便趁着守卫来之前,顺着清风楼院墙外的香樟树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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