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业冲过去,一遍一遍地喊着“大哥”,裴将却毫无反应继续斩杀着身边的一切活物,无论是凶魂还是人。
萧子业见劝阻不住,神色痛苦几欲落泪,正欲持剑对着他刺去,怜君却冲上来徒手抓住了他的剑刃,掌心鲜血四溅。
她本意是不想让人去杀裴将,但在这伤口疼痛的刺激下,终于控制不住仅剩的神智。她一把抓起了萧子业的剑,夺过来,甩到一旁,抬起那只流血的手,指尖化出利爪,准备一掌掏向他的心脏。
一声血肉筋骨被捅穿的声音。
怜君的半个手臂都穿透了眼前那人的胸口,那人却不是萧子业,而是赶过来挡在他身前的萧子诺。
手掌的血液温度,和眼前口鼻尽数流血的道侣的脸庞,让怜君似乎恢复了片刻的神智。
她双目中尽是无尽的恐惧与质疑。
“萧......芩.......”她口中虚弱地念道。
厮杀血海中的嘶吼、哀嚎声,仿佛尽数归寂。萧子诺那微弱游离的声音此时却如惊雷般清晰。
“怜......君......快......走......”
眼前的画面徒然静止,黑气弥漫,身体失重。当芩云花恢复五感和意识时,睁眼后仍是一片黯淡,不过很快就发现只是因为屋内光线太暗。
她仍在刚才那间草庐内,身上却又温又软,挪了挪视线,才发现原来是蔺川正在半抱着她。
见她醒来,蔺川似乎也没因为尴尬而马上放开她,而是一手握住她手腕去探脉,握了一阵,似是确认她无恙,这才缓缓把她撑起来扶稳坐好。
芩云花起身看向那桌案边的人。萧子业此时也刚从梦中幻境脱离出来。他握着自己胸口,大口地喘息了很久才调息好身体。
“前辈,刚才您入障所见梦魇,我也遭受侵袭被拉进去看了一遍。”待萧子业呼吸平顺些后,芩云花道。
萧子业不语。
“请问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问。
萧子业继续沉默。芩云花正准备放弃继续追问时,他却开口道:“那之后,裴将失控,杀了很多天虚门弟子,再之后,丘离真人带着涂宣赶到,合力解决了现场的失控。涂宣将玉玦连带凶魂,引入他创造的另一处空间,随后裴将和怜君恢复了意识,却逃离了齐云山,再也没出现过。”
芩云花问:“那公孙芯呢?”
萧子业道:“被天雷劈回原形,妖丹尽毁,原身被丘离真人带走了。”
芩云花又问:“那个叫青容的女子和孩子呢?”
萧子业答:“青容,在混乱中被误杀了。那个孩子,谁也不知道,有人看见那孩子也受波及死了,但是现场却找不到尸体。”
芩云花踟蹰半晌,终于还是问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萧子业道:“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那孩子一定是.......结果她却说是子诺的,子诺怎么可能,子诺不会做对不起怜君的事......但是怜君又亲自验证了......”
芩云花想了想,刚才那些画面中人的对话,觉得蹊跷之处甚多。眼见萧子业越回忆越痛苦,于是决定今夜先告退。
拜别了萧子业。两人走下山,又看见那处木屋。
芩云花默默地走过去,握起那块木牌。
两人坐在木屋的廊下,芩云花将刚才跟随萧子业入障所见的内容,一一告诉给蔺川。
随后她道:“现在有很多事已经清晰了。世间谣传的,天虚门被妖王屠山,真相只是他们启用四象引灵阵想毁掉玉玦的时候,阵法出了差错,导致凶魂尽出才酿成的悲剧。
“而当时本来天劫已经提前,而又恰逢那个叫青容的女人,带着孩子出现,扰乱了布阵的几位关键人物的心智。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蔺川道:“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她出现的时机,先是在布阵渡劫前出现,阵法大乱时又突然出现在阵外,似乎是故意让人看见她,还有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芩云花道:“孩子是谁的,也许还没人知道。但是当时的情况来说,在场的众人一定都认定了孩子是萧子诺的。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导致怜君,也就是我师父,认定了她的道侣背叛了她,和别人生下了孩子。
“记忆中,师父应该是和萧子诺约定,每年只在一起聚一个月,其余时间师父则是游历世间潇洒自由。因此将近一年未见的话,突然冒出来一个他跟别人生的孩子,也难怪她会信。
“不过,对于那个孩子现在的去向,我倒是猜了个□□分。”
蔺川问道:“那是?”
芩云花指了指那木牌。
“这个‘芩’字,应是萧子诺的名字。他本名萧芩。而云花,是他栽种在屋外的花,他与我师父结契的印记形状,也是这种花。”
蔺川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是说你......”
芩云花点头:“是。那个孩子就是我。当年一定是师父抱走了我,用萧子诺的名,和联系他们的云花,给我取的名。”
蔺川道:“她为何要抱走你,还养大你?”
芩云花道:“她亲手杀了自己道侣,估计是想留下他的血脉,作为赎罪吧。我突然想到,你们不是都觉得,我身上的内丹是充斥着妖力的妖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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