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风颂听了封九的话仍是皱眉:“你如今也是魔修。”
“那又如何。”封九说:“我不介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魔修。”
这话何等的狂妄。
纵使风颂听了也觉得他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错愕间,悲回风依然没入他的心口,封九一个俯冲,将风颂君整个人都钉在了石壁上。
“何况我也不会永远是魔。”封九笑道,他回头,遥遥对上南翼注视的目光,轻声道:“她不喜欢的。”
封九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身上的魔息,从前南翼提醒他魔心一事,封九还能打个哈哈一笑了之。他不对飞升成仙没什么兴趣,对长生不老也没什么兴趣,名誉权利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自然也就对魔心一事重视不起来。
起码在南翼这般直白地同他讲不喜欢之前,封九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镜中火飘到他的面前,火苗一跳一跳地显得有些暴躁。镜中火原本的心性有些像个小孩子,本就有些活泼,但总的来说还是相当乖顺的,如今这副模样,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封九入魔的影响。
“不高兴了啊。”封九抬手戳戳它,哄道:“没关系,过段时间,什么就都和从前一样了。”
镜中火像是听懂了一般,绕着封九欢快的跳了一个圈,似乎被哄高兴了,正满心期待的模样。
却看得封九莫名有些惆怅。
然后他抹了把脸,自嘲的想: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去时不可追,哪来的什么一样?也不知道实在安慰镜中火,还是安慰他自己。
此时的常青峰想必比平时要冷清一点。
封九站在云端,一面借着自在镜操纵火焰漫天,一面同容靖短兵相接,心中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远在百里外的南华山来。
郑青和颜绯离开了,徐觅不在了,他也回不去了。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念叨过,或者那帮子没心没肺的小师弟们有没有念起过他大师兄的糖果。
容靖君这个人很有意思,许是看在封九杀了风颂的份上,这等时候还不忘挖个墙角:“先前和公子提过一句君位,不知现在物时两非,不知公子此时此地意下如何?”
“不如何。”
封九此时看见这个人心中便是止不住的厌恶,甚至连口头上的虚与委蛇都百般不情愿。
容靖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眼下听见却还是语带失落:“那可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如果可以,封九是真的不想再听见这个人说话,但容靖偏生就不让他如愿,就好像是特意来添堵的一样,执着地补充道:“你看,我对青龙也没什么好感,大家不妨共事,朱雀大人为了青龙入世,若是能真的诛杀这一恶相,想必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总比阁下同一恶相合作要划得来不是吗?”
封九一皱眉,刀势一顿,似乎若有所思,容靖这时候也相当有君子风范地停了手,笑道:“你看,我们本来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
“舒长宁。”封九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何入魔?”
“因为人皇气运。”容靖相当坦诚:“不然,他青龙凭什么能在天道,在朱雀眼皮子底下隐匿这么多年?”
封九拄着刀,语气平淡道:“所以,你盯上了赵景原,是吗?”
“不错。”容靖君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当年若非我运气不佳,遇上了刚刚脱身的青龙恶相,赵景原也没机会有这般好的命格。”
“赵景原是我朋友,徐觅是我师弟,或许还有别人,你们在两仪秘境总不至于只盯上一个徐觅,但是真不巧,那日两仪秘境一行,去的人有半数都和我有交情。”封九缓缓提起刀,冷笑道:“所以你看,我们之间仇怨大了去了,从来就没有什么和解的可能。”
第73章 第 73 章
聂尧在青龙那一掌之下想了很多,想失去了他的聂氏会如何?想他这一死整个修界又会怎样变化?想这一生终了的身后名又该是何等模样……
过往种种仿佛灯火流彩,画一样在他的眼前回闪。
“终究是我赚了。”聂尧想:“我早该是黄土下的一副枯骨了。”
那时的宛帝年轻,少年心性,有点任性,也有点少年人的意气,帝王之书在他少年时的嬉闹中流过,不曾再他脑子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直到做了皇帝才惊觉力不从心。
可那有什么关系?
手下臣子无数,听得君主一二胡言乱语也能高呼万岁,年轻的皇帝也便渐渐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那时聂尧想,为人臣子自当忠君之事,他要做这朝中中流砥柱,守着祖辈清名。
然后呢?
然后朝中庸人贪墨粮草,聂尧在边疆逐鹿原受创。
那是聂尧第一次亲历死亡,那样近,好像身侧被灯火映照而生的影子,近道触手可及,只消灯火泯灭,那道影子便能随着黑夜吞噬他。
但是青龙来了,那时候他叫计青岩,自称是个游历天下的江湖客。
聂尧认识他,是在少时父辈尚且健在的时候。故友久别重逢,聂尧诧异,却没想到青龙是来救他的。
那是聂尧第一次认识到方外一词。
那时聂尧满怀憧憬:“方外?我也能求仙问道?”
青龙听完洒然一笑,说:“你体内无灵根,没这个天赋。”
聂尧知道这种事情讲究一个缘字,便也并未强求。但在死门关绕了一圈,再看这一方山河心境便全然变了。那是他想:“什么忠君之事?天下就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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